案发后第三日早晨,莲城警署接到一位投案自首的人,点名指姓要见江渡。
江渡忙于案子,青色胡茬没来得及打理,他拿着案件资料一边翻一边走到等候室,一眼就看见座椅中间的顾纯薇,她也正看着江渡,依旧美丽,但是神色少了很多骄纵多了几分憔悴无力。
对此,江渡表示惊讶。
江渡合上材料,椅在门框上看顾纯薇,“有何贵干?”
纯薇没有正面回答江渡的问题,只是说:“让我见言慈。”
江渡漠然,“恕难从命。”
顾纯薇站起来,走到江渡面前,说:“你让我见言慈一面,我立马投案自首,否则你就慢慢查找你想要的证据。”
江渡默默看着她。
顾纯薇如愿,隔着一扇玻璃见到了言慈,言慈身上穿着囚服,面色苍白,额上纱布已经泛出淡黄,她一看是顾纯薇立马就站起来想走,却被顾纯薇叫住。
“言慈。”
言慈重新坐下,说:“难不成看我这幅样子,你都还要来威胁我?”
顾纯薇说:“我来自首,换你自由。”
言慈豁然怔住。
言慈好半晌才吐出一句,“你杀了周莱?”
“......”
“为什么杀周莱?”
“......”
“你到底为什么杀了周莱。”
在言慈准备追问第四遍的时候,顾纯薇轻轻抬起下巴,唇角淡淡挽出一抹笑容来,她说:“因为周莱不听我话。”
言慈:“就因为这个?”
顾纯薇说:“那天放学,我看到你跟着周莱,于是我也跟上去。我躲在楼层拐角处偷听到你们的谈话,我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在你走后,我对周莱说做得好,但她仿佛不是很高兴也仿佛受够对我的言听计从。她居然开始抢我的手机想要删除关于她的把柄,我没想过杀她,但是她情绪变得过于激动,我们在推搡间,我失手把她从过道阳台上推了下去。”
然后,周莱死了。
言慈静静听完,然后把双手举起来,手腕上是银色的手铐。
言慈对顾纯薇说:“看见了么?它会属于你。”
顾纯薇的目光扫过手铐,没有意外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你不必洋洋得意,如果没有人帮你,我是不会坐在这里的。”
有人帮她?是谁。
言慈无论怎么想,都只能想到江渡一个人。
言慈抿抿唇,说:“是江渡么?”
顾纯薇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又或者:“姐姐你能不能跟我走一趟阿,有个哥哥说想要见你。”
“什么哥哥?”
小女孩说:“就是一个很高很帅的哥哥。”
言慈甚至都不用在脑海里面想像,都能知道这小女孩儿说的是谁。
言慈拉着小女孩的手,慢慢蹲下去,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小女孩儿追问:“姐姐,去不去呀?”
“你帮我转告他――”言慈轻挽唇角,淡笑着,“我不见他,永远不。”
小女孩儿一愣,然后掉头跑走了。
等言慈再度站起来时,像是被人偷空力气似的疲乏。
言慈拢拢肩膀上的外套,呼气时一团白雾在面前散去,速度很快,就像是抓不住的过去也像是捕不到的未来。
“好累阿。”她叹。
父母只当她这几日身体劳累,于是催促快些回家。
再往外走,一眼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uv。
江渡习惯性地单脚支地靠在车门上,他看见了言慈,一下就收脚站好,就像是一根笔直的桅杆。
“小孩儿!”
江渡抬手挥了挥,给言慈打招呼。
暖阳下,江渡的脸胖少了些冷锐,平添几分柔和,连眉骨上那道疤痕看起来都亲和了不少。
言慈挽着淡笑走向江渡。
江渡本想给这小孩儿一个拥抱,鼓励安慰她,没想到却被言慈抢先一步。他很高,言慈抱他时还要垫垫脚才能够到,下巴放在江渡的肩窝里。
言慈抱着江渡,说:“叔叔,谢谢你。”
叔叔?又是叔叔,明明他比她大不了多少的。
江渡哭笑不得,问:“你为什么叫我叔叔?”
言慈的声音是从江渡耳畔传来的,很轻很清,她说:“因为你叫我小孩儿。”
江渡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江渡能够肯定的是,他这一生后悔的事情不少,后悔读书时期没能更努力,后悔年少时的叛逆,后悔伤过不少女孩的心。
但是江渡肯定不会后悔的是,他选择那天晚上重返原地,救下了这个叫他叔叔的小孩儿。
二十米开外,马路转角处停着一辆宽敞保姆车。
后座车门是打开的,能看见少年右腿还打着石膏,他静静坐在那里唇色有些苍白,从他的角度看去,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