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开近一个小时的车,回到自己的公寓所在处,他在车库里停好车,把那小孩儿从副驾驶里抱出来。
这还是江渡第一次带人回家。
江渡的家在二十六层,在电梯里那段时间里,他在猜怀里小孩儿有多重,抱起来还挺轻,至少比训练时打的沙包轻多了。
要是江渡知道,轻飘飘的小孩儿以前重达一百六十多斤。
回到家,里面一片黑暗,江渡凭记忆把言慈放到沙发上,抽身时又被她拉住手指。这小孩,真是太缺乏安全感了。
“我去开灯。”
等她慢慢松开,江渡去玄关处开客厅的灯。
眼前一亮,言慈能看清东西,注意到这公寓摆放整齐,打扫得干净,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个男人住的房间,不过,也可能是他女朋友打扫的。
想到这里,言慈才觉得自己有些逾越。
“对不起。”
江渡挽着袖子走过来,露出的那截小臂很结实,他问:“因为什么道歉?”
言慈看他,“我怕你的女朋友生气,到时候和你吵架。”
江渡一听,笑了,笑起来时有股子和他职业不太匹配的痞子气。
江渡反问:“你觉得我要是有女朋友敢把你带回来么?”
言慈在沙发上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位子。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言慈。”
“严词?”江渡有些觉得这名字老气横秋的,他甚至觉得这名字像是男孩儿的名字,他哦一声,没再深究。
江渡挽着袖子进了厨房。
半小时后,江渡端着两个冒着热气腾腾的碗走了出来。左手是一碗姜汤,右手是一碗番茄蛋面。
江渡把碗放到言慈面前的茶几上。
“小孩儿。”
江渡在言慈旁边坐下,把一双齐好的筷子递过去,对言慈说:“先喝姜汤,再吃面。”
言慈接过筷子,对江渡说:“我没什么胃口。”
江渡挑眉,然后轻微皱起。
言慈立马说:“我吃,我吃。”
江渡静静看着言慈,眉目渐展,然后把那碗温热的姜汤端起递过去,说:“喝吧。”
言慈小口喝汤的模样,斯文安静,小孩相貌平平咋就能激起他的保护欲来。江渡想不明白,也有可能是他亲眼目睹那一幕的原因。
言慈放下姜汤碗。
江渡把另一只面碗端起,说:“面要糊了。”
“好。”
言慈想要去端碗,江渡却虚闪一下躲开她的手,说:“我端着,你吃吧,你那手肿成那样端碗也疼。”
言慈吃得慢,江渡就一直坐在旁边端着面碗。
他真的对她很好。
哪怕两人相识不过短短的数小时,言慈不知道是他天生温柔,还是为了照顾脆弱的她所以愿意这样,但是要说不感动的话,那是假的。
言慈眼圈渐渐发红。
江渡把视线从茶几上移到言慈脸上时,发现她又开始哭,端碗的手一动然后转为放到茶几上。
“你怎么又哭了。”
是的,又。
在江渡不深的印象中,这小孩儿一直在哭,偶尔能歇一会儿,立马又开始掉泪珠子。她上辈子铁定是颗眼泪。
言慈嘴里还含着面,但是她还是含糊不清地哭着说:“她们骂我是母狗。”
母狗?多难听的字眼。
江渡取下言慈手中的筷子,搁到碗沿上,从旁边抽纸盒里拉出两张纸,伸手帮她擦眼泪,擦了眼泪又帮她擦嘴。
“先咽咽。”
言慈咕一下把面咽下去,嘴巴里面空了,哭起来声音更大了。
江渡没照顾过人,帮言慈擦嘴时力道没掌握到,直接擦到她嘴角那处裂开的伤口。完了,她哭得更凶了。
“我错了我错了,小孩儿。”
言慈拨开江渡的手,转过头看他,“她们还让我当众撒尿。”
江渡一愣。
那一瞬间,江渡消化掉她的话后,只觉得怒火从内心深处烧起来,燎原般熊熊燃烧。但是他表现得还是很平静。
“你照做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对于这敏感的问题,江渡没有等到言慈的回答,言慈沉默着,只用一双湿漉漉沾满泪水的眼睛看着江渡。
那么对视着,足足一分钟。
江渡就知道了答案。
不用她说,就能得到的恶劣答案。
江渡胸口起伏着,深深喘出一口气,然后把小孩拉进怀里面摸着她的头。
这一次,江渡主动抱言慈。
室内响起的,是属于成熟男人的低磁嗓音:“小孩儿,你放心,他们有罪。”他顿了顿,“有罪就会得到法惩。”
言慈又累又痛,埋在他怀里只是一个劲儿点头。
江渡答应,会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