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晚风拂面,清晨湿白露,晌午才暖洋洋。
马车不疾不徐地行驶在路上,因为太过疲惫,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中午,白芷才睁开眼睛,她怔了一会便掀开车帘打量了一下车夫。
待看到驾马的人不是昨天的那个车夫时,她才解了心中的疑惑,怪不得连夜赶路也不会累,原来是有人接替。
她凝眉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没问什么。
马车颠簸了一下,身旁正睡着的人翻了个身,一双勾人的眸子浅浅睁开了一下又闭上。
白芷见此翻了个白眼,这个祸水真能睡。
好在第二天晚上没有继续赶路,她们在一个小城镇找了个客栈停下来。
“客官要住店吗,几位啊?”掌柜的热络地问道。
白芷摸了摸包袱里的碎银子,看向车夫,车夫目不斜视,她又看向卫紫菀,卫紫菀巧笑嫣嫣。
“三位。”
“好勒,五百文一间,您要几间房?”
(此处默认铜币一枚一文,一千文=一两白银,一两白银的购买力约等于现在的一百块钱)
白芷暗道还好,是承受得起的价格:“两间。”
她全部身家只有三两银子,这一晚就去了一两,好在马车里的干粮还有不少,不然她们可能要把马车卖了才能不饿肚子。
车夫看了白芷一眼,没有说话。
卫紫菀眉尖微挑,已经知道了这太监的打算。
果然不出她所料,车夫住一间,她和白芷住一间。
掌柜的领着人上楼,两间房挨着,他推开门又问到:“客官要酒菜吗?”
车夫和卫紫菀齐齐看向白芷。
白芷紧了紧包袱,道:“不必了。”开什么玩笑,她像是能吃得起酒菜的人吗?
进了房后,她盯着那张唯一的床榻,稳住,气势不能输。
白芷转头朝着卫紫菀微笑道:“时间不早了,快歇息吧。”
说完连衣服也不脱,直接就躺到了床上,占据了里面的半边位置。
卫紫菀目瞪口呆,这厚颜无耻的死太监,她抿了抿唇道:“我想沐浴更衣。”
白芷递了个白眼给她:“沐浴就要叫热水,万一要银子怎么办,至于更衣,你好像没有替换的衣服吧。”
这个祸水在冷宫里穿的都是宫女的衣服,出宫自然要换下,和她一样,只有一件常服。
不,比她更惨,她还有两件里衣可以替换,这个祸水可是什么都没有,真正的一穷二白。
卫紫菀深呼吸两下,这个小气抠搜的死太监。
她强撑笑意道:“夫君可否给奴家买一身衣服,粗布麻衣便可。”
“不可。”白芷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干脆地拒绝。
开什么玩笑,她自己都舍不得买衣服换呢,就剩二两银子了,也不知道还要几天才能到宁林府,她才不会把银子浪费在这个祸水身上。
卫紫菀又深呼吸两下,若不是眼下有求于人,她真的想跟这个死太监同归于尽。
她学着白芷也和衣而睡,两个人谁也不挨着谁,同床异梦。
待到第三晚,她们在一个比之前大很多的城镇停下来。
白芷有了一次住店的经验,便主动开口道:“两间房。”
“客官要天字号房、地字号房还是人字号房?”
白芷:“…”怎么不一样了?
她捏了捏包袱,按下心底的惊疑,佯装镇定道:“都是什么价位?”
“天字号二两银子一晚,地字号一两银子,人字号只要八百文。”
白芷听完掌柜的话,转头朝着车夫小声道:“咱们今晚不住店了,连夜赶路怎么样?”
车夫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但凭小姐吩咐。”
白芷神色一顿:“嗯,菀菀小姐就是这个意思。”
卫紫菀知道白芷的家底,所以也没有反对,就是感觉这个死太监和车夫的对话有点怪怪的。
接下来几天,他们又在一个小城镇投宿了一晚,花去一两银子,之后便日夜宿在马车里。
干粮吃完了,就下来买包子吃。
白芷数了数包袱里的铜板,一路上千省万省,在还剩下最后五文钱的时候,终于到了。
马车停在一处山庄外面,车夫冲着一个面善的青年行礼:“少庄主。”
白芷犹豫了一下先自报了姓名:“在下白芷,见过少庄主。”
面善的青年诧异地打量了她一下,才沉声道:“我是你的堂哥,白李,你…你们以后唤我大哥便好。”
“大哥。”白芷和卫紫菀异口同声道。
白李点了点头,正色道:“山庄不养废物,若留下就要按山庄的规矩来,若是不愿留下,现在便可离去。”
白芷立刻看了卫紫菀一眼,而后转头答道:“我愿意留下。”
她是相信义父的,此行就是来投奔大伯父,现在连堂哥都喊了,当然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