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冷宫深处的一个偏殿里。
“呜…嗯…”
一个身穿月白色襦裙的女人侧躺在床上,发出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
女人的嘴巴里塞着棉布,一双勾人的眸子微微泛起水雾,双手被缚住绑在背后,脚腕上也牢牢地缠着绳索。
白芷站在床边愁眉紧锁地看着,看着床上的这个女人,也就是她的妻子----亡国公主卫紫菀。
卫紫菀一到京城就风头无两,引得皇子、勋爵们争相求娶,原因无他,就一个字:美。
尴尬的是这么个美人还没来得及议亲,西岛国就亡了,于是和亲公主变成了亡国公主,卫紫菀同时也失去了选择权。
再后来,太子有心把卫紫菀纳入东宫,却被听到消息的皇后截了胡,一道懿旨把这个亡国公主指给了冷宫的一个小太监。
没错,白芷就是那个幸运的太监。
此时的她没有一点报得美人归的欣喜,反而愁眉紧锁。
床上的美人我见犹怜,床下的假太监却不敢靠近半分。
原因有三个,一是因为她并不是真的太监,而是个女扮男装的假太监。
第二个原因,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太子,太子心里还一直惦记着这个亡国公主啊。
至于第三个原因,是因为她又重生回来了,前世之所以会死,就是被这个女人所牵累。
这时,床上的人又挣扎着发出一些响动。
白芷也回过神来,她暗自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指,嘶,好疼。
她真的活过来了?
还回到了一年前!
回到了卫紫菀被绑着扔到她床上的这一天。
烛光晃动,白芷心情复杂地看着床上的人,她想起前尘事,忍不住走神。
被绑在床上的卫紫菀看着无动于衷的白芷,眼眶的水雾凝成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流下来。
自从亡国的消息传来,她就知道自己的结局恐怕不会好到哪去了,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被绑着赐给了一个太监。
没有嫁衣,更没有十里红妆,连拜堂成亲都省了,像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突然变得一文不值,被当作玩物一般丢给一个太监,赐给太监为妻,何其羞辱,何其讽刺。
更过分的是这个太监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就不管了,连句话都没有,更别提松绑了。
“呜呜…”万千无助与屈辱终究化作一声声哀泣。
白芷猛地收回思绪,她又看向床上的人,美人垂泪,美则美矣,可惜是个祸水。
上辈子也是这样,自己被吵醒之后怎么做的来着?
哦,只当听不见,直到两日后,待到这个女人奄奄一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时,她才解开了绳子。
至于现在松绑,自然是不可能的。
万一这个女人头脑不清楚闹出什么动静来,只会给她添麻烦。
尤其是在这冷宫里,那些被贬的娘娘们还不得倾巢出动来看热闹啊,若是惊动了侍卫,自己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最重要的是,义父说过“容易心软的人,在这宫墙里是活不长的”,所以白芷从来不敢心软。
她不动声色地盯着卫紫菀,心里打定主意要和前世一样,把这个女人绑够两天再说。
卫紫菀哭了片刻,见面前的人始终不发一言,她便默默收了声。
忐忑不安的心莫名有些紧张,她轻轻眨了下眼睛,泪珠又顺着眼角滚落下来,楚楚可怜。
白芷不由得叹了叹气道:“我可以把你嘴里的棉布拿掉,但你不要喊叫,否则就继续这么塞着。”
卫紫菀听见白芷的话,忙用鼻音“嗯”了两声,随后她又用力点了点头,一脸乖巧。
白芷又犹豫了一瞬,才上前一步,小心把布块扯出来,然后便随时戒备着,以防这个女人大呼小叫,她好第一时间再把棉布塞回去。
卫紫菀深吸了两口气,感觉嗓子舒服了才开口道:“多谢夫君。”
白芷嘴角一抽,这一次明智地没有提出反对。
上辈子这个人开口第一句也是叫“夫君”,她只是不赞同了一下,就换来了一声声“公公”。
相较而言,她觉得“夫君”这个词比“公公”好听多了。
卫紫菀见白芷不搭理自己,她下意识地蹙眉,紧接着又反应过来,这个人,不,这个太监是她的夫君了。
在没找到别的出路以前,只能暂时先虚以委蛇了。
“夫君可以为我松绑吗?”
白芷没有回应,她打量着面前容色无双的女人,暗道一声还挺会得寸进尺,不过要不要松绑呢?
卫紫菀见白芷上下打量着自己,她心底更紧张了,这个太监不会是想要做什么吧。
虽然这个便宜夫君长得也挺好看的,可他是太监啊,应该是做不成什么的吧,应该是吧。
卫紫菀咽了咽干涩的嗓子,又试探道:“我被绑了一天了,想…想洗漱一番,还望夫君能为我松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