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轻舟一下子僵住。
丁氏声音颤抖着道,“到合香楼的是你,喝醉的是你,包下花魁的是你,向林家公子借银两的是你,欠条上笔迹是你的,手印也是你的,早晨时,合香楼的人进去伺候,见你和花魁躺在床上。轻舟,为娘想信你,但……但你让为娘怎么信你?你……哪怕你拿出一个证据,为娘都和他们拼了!”
说着,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周围下人们很是动容,夫人对世子的母爱,日月可鉴。
连一旁事不关己的沈眠眠,心中都难免唏嘘。
然而,丁氏越是向着世子,安宁侯便越生气。
安宁侯越想越气,一怒之下,狠狠拍了下桌子。
那坚硬厚实的红木桌,伴随着一阵巨响,被拍碎,丁氏当场被吓住,周围下人们也吓坏了,急忙跪下。
沈眠眠也是吓得心脏猛跳,她很怕安宁侯打凤雏,她甚至有种预感……安宁侯曾经打过白轻舟!
沈眠眠急忙看向跪地的少年,却见在所有人胆战心惊时,少年气定神闲,好似无所畏惧,也好似已经习以为常。
沈眠眠眉头不自觉皱了皱,对心中的猜测,更肯定了几分。
想到这,又偷偷抬眼,看向身旁女子。
却见,姜茵锦双眉紧皱,明艳动人的面庞苍白,嘴唇紧紧咬着,但离得近,沈眠眠还是看出,姜茵锦脸上的苍白是假的,全是妆粉。
古代妆粉和现代散粉差不多,都是用来控油、增白、遮盖毛孔。
而姜茵锦为了伪造脸色的苍白,今日擦得妆粉很厚,厚到开始卡粉。
沈眠眠为何突然观察姜茵锦?
因为她想再次确认下,世子到青楼这件事,是不是姜茵锦的手笔。
这段剧情,小说里有,但又不一样。姑且不说出场顺序,只说,小说里写花魁和原主有几分相似,但现在看来,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看见姜茵锦脸上的小动作,以及眼神中的得意,她便肯定,是姜茵锦的阴谋了。
她又看了一眼双眼翻白,要晕倒的安宁侯夫人——她的目标,是阻止夫人靠近姜茵锦。但如果侯爷怒打世子,激发夫人的母爱和保护欲,会不会将夫人和世子绑在一起?
所以这件事,符合姜茵锦利益的同时,对她也没有坏处,她不用插手。
就在这边沈眠眠心中算盘打到飞起、算盘珠子到处崩时,突然,跪地少年转过头,定定看了过来,“眠眠,你呢?”
沈眠眠一愣,急忙调整表情,装出恐惧、无助、慌张,“啊?我……奴家?奴家……”
白轻舟面如死灰,眼神却灼灼,“他们都不信我,你信我吗?”
“……”
这个问题,还真难住沈眠眠了。
说不信吧?有些崩人设,毕竟她这个瘦马应该以夫为天。
但说信世子吧?侯爷刚砸碎一张桌子,下一巴掌会不会砸碎她的脑袋?她就想找个地洞静静苟到小说完结,不想被推到风口浪尖。
真是难办啊。
少年见女子沉默,如死灰一般的脸色,再次白了白,他声音抖着,“眠眠,我不管他们怎么想,我需要你相信!只要你一人信我就行。”
“……”沈眠眠要哭了——非要这么逼她吗?就不能直接把她当空气?
这时,身旁姜茵锦清了清嗓子,之后道,“侯爷、夫人,儿媳冒昧,有些话想说。”
见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理的儿媳开口,哪怕是盛怒之下的安宁侯,也是要忍住火气,给儿媳面子。
“茵锦,你说吧。”
姜茵锦起身,先是对侯爷、夫人,盈盈一拜,之后恭顺道,“儿媳认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追究世子的过错,也改变不了结果。
侯爷备受圣上器重、我们侯府在京中也有头有脸,事情闹大,既影响了名声,传到圣上的耳中,也不大好。
所以儿媳认为,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快速、体面地解决此事……儿媳知晓这些话太过无情,但这是儿媳能想到,最好的止损方法了。”
安宁侯狠狠吐出一口浊气,点了下头。
丁氏见儿媳三两句话就把侯爷劝住,又能保护世子,立刻对儿媳投入一抹赞许、期待,以及依赖的目光。
沈眠眠——不是!尊贵的安宁侯夫人,您也太容易信任一个人了吧?她也没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就这么信了?
安宁侯咬了咬牙,“也只能这么办了,茵锦,以你看,接下来怎么处理?”
姜茵锦脸上的笑容有了一些真诚,“儿媳认为,应该给这位姑娘一个名分,她出身青楼,与沈姨娘相似,便也给贱妾的身份吧。”
沈眠眠幽幽叹了口气——只要给了名分,这件事,便算是铁板钉钉了,凤雏睡没睡,都得认下。
花魁姑娘低着头,脸上难掩笑容——她自是高兴的!别的青楼女子都是被肥头大耳的富商或官员赎身,只有她,是被年轻俊美的世子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