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日租界,段祺瑞家中,谷雨微微沉思了一下,用食指和中指检出一枚白子,放到了棋盘上,顷刻间局势大明,段祺瑞一条黑色大龙彻底归西。
老段气急败坏,连连咳嗽了几声,这个臭小子怎么还是这么又臭又硬,让一让老夫,让老夫愉悦一把,不行吗?
亏老夫这么器重他,简直就是白眼狼!
老段越想越气,抓起一把棋子丢在了棋盘上,“不下了,不下了!”
谷雨见状,微微笑了笑,“段老,确实不能再下了!
今天晚辈过来,是来向您辞行的,这一别,以后还能不能再和您老对弈,可就不一定了!”
段祺瑞听到这里,更是恼火,花白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你个臭小子,赢了老夫这么多次,竟然想这么离开,门都没有!”
谷雨也不生气,他转头看了看门外,雨水还在噼里啪啦的下着,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大半个中国都是泽国,武汉更是水深好几米,段老,晚辈实在没办法再下围棋了!”
“你才安分了多久?
就忍不住了!”
段祺瑞冷笑道,“你以为自己是谁?
是常凯申吗?
就算你是常凯申,也管不了老天爷!”
“晚辈确实管不了老天爷,但晚辈能够管得了自己!”
谷雨转过头,盯着老段说道,“段老,晚辈准备前往北平,为赈济联合会做一些宣传工作,呼吁广大中国民众,踊跃募捐,早一日战胜洪灾!”
段祺瑞的脸色稍微缓了缓,他没办法指责谷雨做得不对,他想了想,“臭小子,你有这份心,再捐赠一笔钱,也就够了!
没必要跑到北平那个是非圈折腾,还是租界好,安全!”
“安全?”
谷雨心中一震,但脸上却毫不显露,而是露出了一丝疑惑,“难不成晚辈在北平搞一些宣传,也会被当成**抓起来?”
段祺瑞笑了笑,回头看了看,又看了一眼谷雨,谷雨立刻站起身,把门关上,段祺瑞这才开口说道,“你呀,不要再装了!
你小子是很聪明,但你骗得了宏纲,骗不了老夫,你就算不是**的党徒,也和那帮子人有不少的联系。
嘿嘿,你小子千方百计的搭上老夫,陪着老夫这个亲日派下棋,是为了打掩护吧,你以为老夫看不出来吗?”
面对段祺瑞的摊牌,谷雨倒也不在意,陪着老头这么久,他也大概摸清楚了老头现在的心态,说白了就是在等死。
这位北洋军阀的首领,下野这么多年,再加上年岁已高,已经是苟延残喘,原来那股子雄心壮志,早就没有了。
他就算知道了谷雨的身份,也不会拿谷雨怎么样的,所以谷雨微微沉默了一会,然后站起来,郑重的拱手做了一揖,这才站直了腰板,说道,“段老,晚辈是不是**党徒不要紧,要紧的是中国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自鸦片战争,英吉利人侵略中国至今,已经整整九十年了,昔日的天朝上国,到如今已然腐朽无比,国势越发衰退,内有军阀混战,外有强敌环伺,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晚辈对现在这种种局势实在看不过眼,自不量力,非常想做些什么,即便壮志不酬,半路天亡也在所不惜!
晚辈之所以接近您老,确实有仰仗您老保护之意!
幸赖长者照应,已达数月之久,晚辈感激不尽,日后若有所成,绝不敢忘记您老的恩情!”
段祺瑞见谷雨如此光棍,挥了挥手,“老夫不求你感恩,但求你不要和那些凡夫俗子一般,骂老夫是卖国贼,老夫就感激不尽了!”
谷雨听到这里,再次了一揖,“天下诸多事务,复杂纷繁,您老主政期间,能够三造共和,平定外蒙,已经证明了一切,晚辈只有仰慕钦佩之情,绝无诽谤鄙视之心。”
听到这里,段祺瑞的脸色稍微缓了缓,“你呀,别说这些好听的,老夫还没有老糊涂;也说一说不好的,老夫为什么会败,北洋为什么会败,你肯定也有所想,不妨说一说!”
谷雨微微沉思了一会,这才说道,“您老之败于直系,表面看是败于军事,但实则并非完全如此!”
段祺瑞微微笑了笑,掐着花白的胡子,盯着谷雨问道,“何出此言?”
“自清末以来,地方势力做大,强势如西太后、袁项城,尚且无计可施,您老当年虽有中央之名,但历经辛丑之变、辛亥革命和袁氏称帝三场劫难,中央的威信早已经荡然无存。
中央之所以能存,乃是列强掠夺中国所需。
列强所需之中国中央,不能过强,过强,则必然外争主权,内压地方,列强自然不喜;也不能太弱,太弱,中国必然四分五裂,各地强人辈出,割据一方,列强之利益,亦难以维护!
因此保留一个弱势中央,与地方强人制衡,最符合列强的利益。
您老位处中央,名为强人,实为官僚,内无强兵可依,已然岌岌可危;此种时势,您老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