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的世界犹如一团乱麻,无数人交织其中形成的历史织网也是千头万绪。
一个人想要理清其中头绪,便如在乱麻中艰难解析,纵使用了几辈子去研究,最后也只能喟然长叹,感慨一声步步维艰。
易承从没想过,张家能发展到那么庞大的规模。
十万人,那是什么概念。
即便在易承生活过的后世,超过十万名员工的企业,全球也不过三十家。
而现在,是两千三百年前。
更离谱的是这十万人,还不是那种工作个三四十年就会退休的普通人,这些全都是寿命至少两百岁起步的长寿妖孽。
工作个百八十年那是起步,活的久的四五百岁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这是真正的家族企业,跟后世那种只有管理层是一个家族的还不一样。
这种隐藏力量,怪不得能够左右天下时局了。
一个长寿者是脆弱不堪的,两个长寿者是抱团取暖的,不过当有十个,二十个,甚至成千上万个长寿者抱起团时,这其中蕴含的威力,连易承这个穿越者也不得不侧目。
当然,易承也怀疑了司徒玄空话语中的真实性。
说不定对方和自己一样是在编瞎话骗自己。
可易承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手腕上,那个谁也不知道的那个倒计时。
有了这个无限重生的倒计时,易承就有充分的时间去验证。
而时间,会给他一个真实的答案。
交流了小半天,易承与司徒玄空似乎都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不再客气,故作分别。
临走时,司徒玄空问了易承最后一个问题。
“听说,你五年之后便会死?”
“是。”
“你们道门理综之人,都有预测自己寿命的能力么?”
“有些人有,有些人没有。”
“如果你所言为真,我会让子房在你临终时陪你些日子,并在你死前,尽力满足你一个夙愿...”
易承微微一怔,这个诺言让他的思绪又飘回了百余年前,与商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
“郎君可有未了之事?吾与汝有一酒之缘,此情应记,自当尽力相帮了却郎君夙愿......”
...
时空交隔,仿佛百余年的光阴从未变过。
而允诺之人,已换了身份。
“多谢。”最后易承还是作了一揖,目送司徒玄空离去。
司徒玄空带着铁冲、盗跖等人下山了,易承就站在山门前,看着这些人离开。
张良是最后一个走的,他看了看易承,又看了看山下众人离去的背影,才淡淡的对易承说道:“前日,吾已经向汉王正式提出辞请,此番回去,便远离朝堂,找一处僻静所在,过些清静日子。”
“当真要走了?”易承有些依依不舍道。
“是。”张良眺望远山,语气平缓道:“吾前半生有唯二夙愿,一为韩报仇强秦,二为封万户位列侯,此番目的皆已达到,一生宿愿满足,现如今可有可无、时进时止,不如散去,做个闲云野鹤,也算逍遥自在。”
易承面带暖意,微笑着说道:“子房,你的选择是对的,朝堂上日后还有无数勾心斗角,甚至还要死很多人,你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我替你感到欣慰。”
张良面色有些惊异,随即低声问道:“现如今四方诸王已尽数被诛,太子之位亦已稳固,为何汝说还会死很多人?”
易承摆了摆手,“自古无情帝王家,子房就莫再多问了。”
“自古无情帝王家...”张良默念了两声,最后还是叹口气,沉默了下来。
“诶,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易承露出一个微笑道:“我接下来五年时间,基本都会一直待在这片山上,若是子房什么时候想起我来,欢迎随时前来一续。”
看着易承真挚的面庞,张良似乎也能感受到易承打心底里对他流露出的那股善意,尽管他们相识的时间并不久,可站在一起,似乎有种多年老友的亲近感。
“好,吾定会再来的,保重。”
“保重。”
目送着最后的张良离开,山门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甘罗不知何时已经来易承身旁,他也望着下山去的张良背影,最后缓缓说:“那位司徒玄空和他身后站着的七人,都是高手。”
易承转过头看了眼甘罗,眉毛一挑。
“哦?怎么说?”
“他们一众人,走路脚步极稳,全程环伺在那个司徒玄空周身,方才你与司徒玄空去后山议事时,有一个头戴灰布帽的,还有一个瘦高个,他们两个直接从那面墙上几下便攀登而上,一左一右就蹲在三清殿的房檐上看着你们。”甘罗说着,还指向远处那边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