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承在兰陵山的问道庐住了下来。
张良驾着马车回去了,也去告知张蕤不用再继续调查易承的身世。
荀子对易承很是看中,命府上仆役都要以贵客之礼待之,还给易承备好了客房。
而易承也心安理得的住下,张良答应他帮他捎口信给云娘,他现在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正好可以在荀子在府上品茗谈天。
人老了,就喜欢回忆往事,荀子也不例外。
易承这个曾经的故人,与荀子如同多年老友再次相逢,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住,两人在房间里常常一聊便是半宿,畅谈当年往事。
...
“话说当年在汉北与屈原第一次相遇之时,屈大夫还在河边浣纱杵衣,你那时倒也不害怕,上去就要看人家写的《天问》一篇。”
“哈哈,那时确实不知屈原先生在楚国地位,唐突上门,还先质问人家,有失礼节,不过师尊说过,《天问》乃是千古万古至奇之作,吾幼时便能读到如此奇文,也是平生一大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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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李门主在行车途中还给你讲过一篇名为《西游记》的故事,你可还记得那只猴子?”
“哎...吾后来将师尊所讲,全都记述下来,每日翻读,竟是百看不厌,只可惜师尊当年叮嘱,此书莫要流传出去,否则此文现于世间,也是一段佳话...”
...
“李门主逝世之时,还送给韩非李斯一本《道门理综战国策》,那本书你可看了?”
“当然看过,师尊的文笔干练简达,洞悉通透,当年在书中所预测天下局势,如今看来,几乎言无不中...”
只是在一起畅聊了三日,荀子便彻底相信了易承的身份。
虽然易承说的很多话题都是些曾经发生过的小事,可他就如同当事人一样,对当时发生的所有场景、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有着精确的了解。
就好似当年发生那些事时,他就在旁边看着一样。
荀子自诩记忆无双,几十年前在哪里发生的事,他一般都能记住,而易承不仅记得比他清楚,而且还了解许多他当年不知道的秘辛。
看着易承那具少年人的面孔,荀子却生出一股崇敬之心,此人诸事通晓,智珠在握的言谈举止,竟然和五十多年前逝世的李长安师尊渐渐重合起来。
而且越看越像,恍惚间,竟然令荀子有一种他们就是同一个人的错觉。
......
兰陵山,问道庐顶亭。
春风和煦,阳光甚好,今日吃完早膳易承和荀子二人就带着三名仆役来到兰陵山顶的问道亭中赏景品茗。
春日里的山风轻抚面庞,令人惬意而舒适,亭外是一处空地,四下平旷,绿草如茵,远处能看到阡陌农田,风景秀丽,很适合对酌谈天。
“我听闻张良也是夫子的弟子,夫子觉得这个青年如何?”易承端起杯盏,吹了吹一口饮下,杯中泡着的是葱姜和橘瓣,一口下去,苦中有回甘,是战国时代独特的饮品。
荀子也喝了一口姜橘水道:“子房此子身世显赫,家学渊源,又聪明伶俐,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博采众长,道家、墨家、儒家、道门理综之学均有涉猎,此子心性坚韧,志向高远,尝求古仁人之心,若是日后能得机缘,必成大器。”
“嗯...”易承点点头,张良虽然现在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不过仅仅十几年之后,这个人就逐渐成长为叱咤秦末风云的人物,荀子的眼光也很敏锐。
“不知夫子可认识张蕤?”易承忽然想到了张良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位黑脸侠客。
这个张蕤也是荆轲一直在等的人,易承其实很想了解一下张蕤这个人,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才能让荆轲都要以他为主刺杀秦王。
如果有机会易承还想与他这聊聊天,问问他为什么失约,没有同荆轲一同前往刺秦。
“张蕤啊。”荀子捋了捋胡子,“张蕤同子房一样,也是韩张一脉,此子自小被送往峨眉,随武学宗师司徒玄空习武多年,十四年前下山之后,回到韩国,就一直跟在子房左右...”
当听到司徒玄空这个名字的时候,易承脑海中竞有些混乱的记忆不断浮现出来。
这些记忆是如此的遥远和陌生,但却又无比的清晰和熟悉。
几辈子前,还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易承乘坐火车和大巴来到峨眉山,在导游的引导下,徒步攀山十多公里,在圣水禅院不远处还看过司徒玄空的雕像和庙观。
根据导游当时的介绍,司徒玄空乃是中国先秦时代武学宗师。
据《峨眉山志》记载,司徒玄空姓白,仿山中灵猴的姿态创峨眉通臂拳,因其喜穿白衣,弟子尊称其为白猿祖师。
后代武术中的三大派,少林、武当、峨眉,其中峨眉派的创始人,据说就是这位司徒玄空。
也是后世公认的武林三祖之一。
当时对着那具石质的雕像,易承还曾幻想过这位传说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