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皇帝有多珍爱那寒冰玉,连最宠爱的九皇子都拒绝了,现如今一个初露华彩的皇子却开口索要?这四皇子恐怕得落个惹怒圣上的下场了。
可哪知座上的父皇却只是在稍稍停顿之后就大笑着应允,派了心腹取了寒冰玉过来亲自递给了他,告诉他,这是他应得的奖赏。他从那一刻起就知道,原来不容易得到的,才是最最珍贵的。而宝物并不是无价,只看你做的事情的价值,够不够分量。
李毓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低垂的眼睛里看不到他的情绪:“那四哥可知道我小时候是羡慕你的?”
李玄微微挑眉:“哦?”
李毓抬起了眸子,眼底一片幽暗:“四哥只知道我拥有的东西多,我有疼我的母妃,有宠我的父皇,可有想过那些之于我是什么?
“父皇从来不拒绝我的要求,我想要什么便给什么,可我却从没听见过他一句真心实意的关心。母后在的时候他总是抱着我坐在膝头,母后一走他便将我扔得远远的,自己忙着别的事情。我明知父皇不是真心疼爱我可还是装作不知,只因为我的母后叫我要和父皇多亲近,为自己以后夺储做准备。我原本以为我的母后是最疼爱我的人,可就是这个我最爱的人亲手逼我杀了所有我留恋的动心的,她叫我学会断情绝意,抹杀了我作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贪恋和喜爱。我当时恨不得自己去死,只因为我无力保护我喜爱的东西,而逼得我那样的人却是平日里对我最好的母后。”
李毓嘲讽地看着他:“我羡慕你不用面对着这样一个精神两面的娘亲,我羡慕你的娘亲没有将你亲手训练成一个疯子,我羡慕你次次出色帮父皇解决朝政,我羡慕你在成人之后总是那么轻松就得到父皇赞赏的笑容。可我也知道我们不一样,我即使是片刻拥有也要去做,而你,总喜欢掌控着一切,最后一起收网。”
“四哥,你会是那个最大的赢家,我以前这么想,现在还是这么想。”只是,他也不是那个输家。
李玄没有否认,只是眯了眯凤目,淡淡地说道:“原来我们一直都是彼此彼此。”
李毓黑色的眸子里流动着不知名的光彩:“四哥,你可知世界上唯一掌握不了的便是人心,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要不会回来了。”
李玄危险地看了他一眼,不理会他话里的意有所指:“九弟还是好好考虑下自己的事情吧。”
“我和你斗了那么多年,你铲我京中势力,我灭你得力将领,你我皆有亏损,难分胜负。今日我落在你手里却不代表我就是那个输的人,四哥,你有准备,我也不是只身而来。”李毓缓缓说道,眼神坚定。
话语刚落,牢外伢毅急匆匆地赶来,脸上是既兴奋又有些担忧:“皇上……”
李玄淡笑着转了身:“那就看是你的侍卫厉害还是我的死士更胜一筹了。伢毅,给我吩咐下去,好好守着内府,连一只苍蝇都别放进来。”
伢毅看了看半垂着头的李毓,大声回道:“臣遵旨。”
李玄没有再回头,大步迈了出去,外面,才是决胜负的一战。也就是因为他没回头,所以他错过了李毓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邪魅笑容。
究竟谁中了谁的计。
李玄走后大约半刻钟的时辰,两道黑影了无声息地打晕了门口看守的侍卫,潜进了牢房。高大的那人上前解开了李毓身上的锁链,沉声问道:“爷,可有大碍?”
李毓长眸一转,明明是狼狈的身姿却端端生出了一种迫人的气势,他没有理会男子的问话,起身走到木板床边,弯腰从床下拿出了一样事物塞进了怀中,接着脚步不顿往外走去。“按计划行事。”
两个黑衣人点头:“是。”
镜头再回到林立夏这里,话说她在李玄出去之后便心里慌乱不已,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李毓在这偏远的肇东受困,分明是李玄一早就下好的圈套,若是圈套也罢,可偏偏他还安置了火儿这个奸细在李毓的身边,这下可好,全部人都被一锅端了。
李毓刚才受了那么重的刑,李玄现在去见他,会不会又对他动手?他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又或者李玄还要用别的更加残酷的手段来逼问李毓?林立夏越想越是心惊,到最后竟然担心得连手都有些发颤了起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准备开口喊外面的侍卫,却被人冷不丁从后面捂住了嘴。
那人紧贴着她的耳垂低语:“笨姑娘,你想害死我们?”
这个声音……林立夏欣喜地回过头,不出意料地看到了李毓俊美邪肆的脸,她双手激动地按上了他的肩膀,同样压低了声音结巴地问:“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毓忍下了就要脱口而出的痛呼,故作调侃地说道:“我来带我的娘子走啊。”
“不是,”林立夏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逃出来的?李玄人呢?”
李毓伸出修长的手指挡住了她的唇:“嘘……你想把他引回来然后跟他一起回宫吗?”
林立夏的眼神黯了黯,可唇边的笑意却是货真价实的:“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