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泳到了相府,被管家领进了“清溪厅”。
这是一处建在后宅里的花厅.
通常只有极亲近的客人,而且所谈并非公事,才会被请到这里来。
“清溪厅”似亭似榭,似轩似堂,坐西面东,梁架为抬梁式.
屋内四边为船篷轩,丁字五出跳斗拱,镂雕拱眼壁,枋木上雕刻着田园牧羊的图案,情趣盎然。
曹泳一盏茶吃了过半,秦桧施施然地走进来。
曹泳急忙起身见礼,秦桧唤着他的字,温和地笑道:“行帆不必拘礼了,坐吧。”
曹泳等秦桧坐了,这才欠着半位屁股坐下,拱手道:“相爷,童夫人丢失的那只猫儿,下官竭尽全力也寻之不得。
“如今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不太可能寻得回来了。下官不敢让相爷久等,特来向相爷请罪。”
秦桧听了,若有深意地瞟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曹泳抬手示意了一下桌上的那口匣子,又道:“下官寻得能工巧匠,照着尺玉的模样打造了一只小猫儿,希望能让童夫人开心一些。”
秦桧微微一笑,抚须道:“昨日童儿往凤凰山上去散心,偶然拾得一只小猫,她说乃是尺玉投胎转世。小孩子嘛,她说是就是了,只要她开心就好。所以,这尺玉找不找的,也就没甚么了。”
曹泳一脸惊喜道:“竟有此事?若童夫人能不再为尺玉而伤心,那真是太好了?”
秦桧似笑非笑地道:“昨日你的女儿陪着童儿去的凤凰山,这事你竟然不知道么?”
曹泳一脸惭愧地道:“小女之事,下官确实不太过问,竟尔不知此事。不然,下官也就不必为此事焦虑不安了。只是,这只猫儿已经打造好了,童夫人既然喜欢猫,那就拿去做个摆件好了。”
秦桧呵呵一笑:“也好,行帆啊,你有心了。”
曹泳欠身道:“能为相爷解稍许烦忧,那都是下官莫大的荣幸!”
秦桧忽然仰天打了一个哈哈,笑吟吟地道:“可是‘有求司’的人帮你出的这个主意吗?”
曹泳大吃一惊,相爷竟然知道了?
曹泳不敢隐瞒,连忙站起来,诚惶诚恐地道:“相爷……也知道‘有求司’?”
如果不是秦桧正好派人去盯着杨沅,又怎么可能无人不知、无事不知。
就算现代最强大的谍报机构也不能监控整個天下,何况是在这个时代。
不过,秦桧倒不介意利用这个机会,在曹泳面前塑造一副无所不知的形象。
因此,他只是莫测高深地一笑,既不否认,也没承认。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他这种暧昧的态度,就相当于是给“有求司”盖章认证了。
从此以后,谁还敢怀疑“有求司”的存在和它的能力呢?
秦桧淡然道:“老夫对他们只是略有耳闻罢了,倒不曾有过接触。”
曹泳赔笑道:“那是,那是,这大宋天下,还有相爷想做而做不成的事吗?自然是无需理会他们的。”
秦桧瞟了他一眼,又问道:“这‘有求司’平素都做些什么呀,怎么连阿猫阿狗这么小的事情都管了?”
曹泳忙恭维道:“于相爷而言,这自然是区区小事。可相爷家里的小事,于天下人而言,那就是天大的事!
“下官惭愧的很,穷尽了浑身气力,却连一只猫儿都找不到,心中既惭愧又惶恐,无颜来回禀相爷,于是才想到求助于‘有求司’,让他们帮下官拿个主意。”
徐知县是三国的狂热粉,所以对“有求司”从不信任很快就确信不疑了。
曹府尹却只是认可杨沅给他出的是个好主意。
至于说“有求司”这个神秘社团的存在,其实此前他一直是不大相信的。
毕竟,他贵为户部侍郎兼临安府尹,连他这等级别的高官,此前都不曾听说过的一个会社,又有什么了不起?
可现在看来,居然连秦相都知道它的存在!
那岂不是说,我之所以不知道,还是因为我的层次太低?
难怪他们只派了一个接引使来就把我打发了。
如此一想,曹泳为了自抬身价,让秦相知道他曹某人也是有资格接触最上层资源的,便把徐知县吹嘘“有求司”的那一套说辞,拿来自己用了。
听曹泳介绍完“有求司”的情况,秦桧对“有求司“的忌惮之意稍解。
由一群高官衙内包括致仕官吏、勋臣国戚们,利用他们的人脉关系网帮人打点交通、纡困解难,从中赚取好处么?
这样的话,倒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威胁。
秦桧虽然没有建立过什么“有求司”,可他一个人的能量,就比这一群人结的“会社”还要大。
他自己就是一个任人唯亲的典范,对于这样的会社,自然也谈不上排斥。
一群为了钱而结合在一起的人,一个没有政治立场、没有政治诉求,有奶就是娘的“会社”,到了秦桧这种层次后,还真不太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