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时已经凌晨四点。沈鹿感受着熟悉的空气,一时间感慨万千,虽然离开仅仅一个多月,却彷佛过了一个世纪。
沈鹿走在前面,吾米提抱着孩子跟在后面。
到了出站口,沈鹿停下。“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我直接去医院。”
“我们送你去吧。”
“不用了,这里我熟悉,你快带孩子去休息吧。”
“他醒了看不见你,又该闹了。”吾米提拿出杀手锏,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看她这个状态,他实在是不放心,也想看看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时间太紧,沈鹿不在坚持。
坐在出租车上,沈鹿难掩内心的紧张,她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阿卜杜拉已经醒了,他睁着惺忪的睡眼,好奇地望着窗外,城市的夜晚灯光璀璨,马上临近国庆佳节,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灯光秀让人目不暇接。
沈鹿一行赶到医院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父亲在电话里指引她直接来到手术室门口。
沈鹿在手术门口看见了父亲,他独自坐在手术室的门口,寂寥颓废,印象中她从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父亲,他不修边幅,双目通红,头发凌乱。他是这个医院的副院长,一直以为都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在自己的工作单位他一直保持着体面,看来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严重。
“回来了。”看见沈鹿,他微微侧目,和她打了个招呼,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叔侄俩的身上。
沈鹿不知道怎么介绍他们的关系,只说是自己的朋友。
父亲没有追问,他继续目不转睛地望着手术室。沈鹿喉头发紧,她看见手术室的门上几个大字“手术已进行3个小时”。
“已经报了三次病危了。”父亲喃喃道,“前面都撑了过去,现在你回来了,我相信你小姨她不会有事的。”
“小…她究竟是什么病?”沈鹿暑假回家时,家里的战争已经打响,那时小姨已经住了院,母亲禁止她到医院去看她,小姨更是成了家里及其避讳的人,沈鹿只知道小姨生了病,却从不知道如此严重。即使知道她得了癌症,沈鹿也自私地不想回来看她,侥幸地觉得没有那么严重。
“骨癌。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期了,她应该提前知道,却一直瞒着我。”父亲浑浊的眼睛里蓄满了泪,“鹿儿,你不要恨她,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们所有人,如果我一开始就负起责任,就不会耽误了她一辈子,到头来又伤害了你和你母亲。”
沈鹿摇摇头,她现在不想理会他们之间的是是非非,她只关心里面的那个女人,那个将她一手拉扯大的女人。
“沈鹿!”楼道里一个尖锐的女声,沈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自己的母亲。反而吾米提和阿卜杜拉皱着眉头看着她。
陆秀荣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风衣,看的出来的脸经过精心的修饰,却还是难掩疲惫。
“你回来干什么,谁让你回来的,我不是说过吗,不许你来看她,不许你和他们来往,你也要和他们一起背叛我吗?”卢秀荣冲到沈鹿的面前,对着沈鹿一阵抢白。她的言语尖利,表情狰狞,她当了一辈子的老师,现在简直是把沈鹿当成了她最不听话的学生。
吾米提已经站了起来,时刻准备上前护住沈鹿。
“妈,”沈鹿疲惫地开口,吾米提听到沈鹿开口叫那个女人“妈”,他皱了皱眉头,坐了下来。
“你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女儿。”陆秀荣并不领情。
“我们回家再说好吗?现在小姨她正在手术,我们都等一等好吗?”
“啊―”陆秀荣忽然大叫一声,她站在沈鹿的面前大叫道,“你竟然还叫她小姨,你竟然还叫她小姨!她是个什么东西,忘恩负义,我恨不得她死在手术台上。”她说着用手指着沈标和沈鹿,“你,还有你,你们全部人都不是好东西。哎呦!”陆秀荣忽然大叫了一声。
被大家忽视的阿卜杜拉竟是忽然冲过来用头狠狠地,“真的不是我,”
上一次,陆秀荣已经鱼死网破地自爆了家里的丑事,沈鹿知道她只是一个丢了丈夫的可怜的女人。这一次的记者,沈鹿虽然也许真的不是她找来的,但是也是来追踪报道这一场闹剧的。
“妈,咱们回家吧。”沈鹿馋着卢秀荣,向着走廊出口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谢谢你们,你快带孩子去休息吧。”
吾米提看着她瘦小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走廊的尽头,走得很慢却走的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