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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冰封的大山 (第2/9页)

讲究过大年,从腊八开始,一直出了正月,全在年里,一进了腊月门就开始办年货。这一天,四舅爷和老伴儿套上骡马拉的大车,出去赶集置办年货。山里人赶趟集不容易,连去带回怎么也得个三五天,留下张保庆在屯子里看家。四舅爷临走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这几天别进山,这几天风头不对,怕是要变天。张保庆满口答应,只在屯子外边放鹰纵狗。

这天早上,张保庆架上白鹰在林子边溜达,百无聊赖之际,迎面来了两人,是鹰屯里的一对兄妹,也是养鹰的猎户,跟张保庆彼此认识,可没怎么打过交道。这两个人就是之前给了张保庆全套鹰具的老萨满的孙子孙女,当哥的叫二鼻子,小时候把鼻子冻坏了,天一冷鼻涕就堵不住,大鼻涕流过了河也不知道擤,光拿两个袄袖子蹭,一冬天下来两个袖口锃光瓦亮,说话齉齉鼻子,大排行老二,因此叫他二鼻子。二鼻子的妹妹叫菜瓜,山里的姑娘大多是这种名字,认为贱名才养得大,名字起得太好,怕让阎王爷记住。别看是个山里姑娘,长得挺水灵,一对大眼,齿白唇红,怎么看也不像跟二鼻子是一家人。

别人都夸张保庆的白鹰威猛,这小子也到处吹,说得好似我佛如来身边的金翅大鹏也没他这只鹰厉害。二鼻子却看不上,他们家祖上曾经跟随老汗王努尔哈赤起兵征战,拽着龙尾巴进山海关打下了大清朝的天下,先祖能骑射鹰猎的传统保持了千百年。到了清末,他的老祖宗还在给皇上家打官围,祖传的绝技,能力发双箭、肩架双鹰,在长白山里叱咤风云,什么“一猪二熊三老虎”,见了他们家的鹰都远远儿地躲起来。他二鼻子起早贪黑驯出的猎鹰百里挑一,怎么会不如张保庆在山里捡回来的鹰?本来他奶奶老萨满视为珍宝的鹰具该是传给他的,不承想一见白鹰全都给了张保庆,二鼻子一直在心里较劲儿,想找个机会跟张保庆比上一把。

且说当天,二鼻子和菜瓜背弓插箭,带了狍子皮的“仙人住”,穿得严严实实,肩头各架一只铁羽苍鹰,正要到森林中去捉雉鸡,准备过年炖了吃。一路往山里走,经过四舅爷家的屯子,正撞见张保庆。二鼻子心想,选日不如撞日,便问张保庆敢不敢上山比一比,看谁的猎鹰厉害。张保庆斜看了二鼻子一眼:“凭你那两只草鸡土鸟,也配跟我的鹰比?”

二鼻子说:“保庆,你小子就会耍嘴皮子,腿上拔根汗毛你都能当哨儿吹,嘴皮子好使可不能当黏豆包吃,咱别整这没用的,敢不敢比你给句痛快话!”

张保庆让二鼻子拿话一激,心里头这火儿可就上来了:“比就比,我还怕了你们那俩长尾巴鹌鹑不成?”马上跑回家穿严实了,捂好狗皮帽子,顺手拿了四舅爷的“仙人住”——所谓的“仙人住”,是种狍子皮睡袋,危难时躲在其中可避风雪——又把老萨满给他的鹰具带上,同二鼻子兄妹蹚着齐膝深的积雪,翻山越岭往密林深处走。

当天的天气不错,晴空白云,没有风,也不是很冷,湛蓝的天空,显得格外高远,令人心旷神怡。三个人在原始森林中越走越远,走到一个冰冻的大瀑布上方,但见周围冰雪覆盖,万物沉寂,冻住的瀑布犹如一条玉龙,一头扎入深山老林,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晶莹剔透,壮丽无比。张保庆看得心驰神往,把四舅爷嘱咐的话全扔在了脑后,一心只想和二鼻子分个高下。他举目四顾,看了一阵子,转头问二鼻子:“二鼻子,你说怎么比吧,谁的猎鹰捉的雉鸡多谁赢?”

二鼻子说:“捉雉鸡那多不带劲儿,要比就让猎鹰到雪窝子里逮狐狸,咱也不比谁多谁少,谁逮的狐狸大算谁有本事!咋样?”

张保庆说:“二鼻子你流鼻涕流太多了吧,是不是把脑浆子一块儿流出来了?这么深的积雪,上哪儿找狐狸去?”

二鼻子拿手往冰瀑底下一指,说道:“说你虎了吧唧的你还不愿意听,我告诉你,这下边有狐狸,就怕你没胆子去,咱把话说头里,不敢去也算输。”说完抱起肩膀一脸得意地瞅着张保庆。

张保庆这个脾气禀性,宁让人打死,不让人吓死,杀七个宰八个胳肢窝底下还能夹死俩,谁他都不服,又在山里待了这段时间,成天往老林子里钻,自诩为半个山大王,何况还有白鹰相助,怎么能让二鼻子叫住了板?他脑袋瓜子一热,当下对二鼻子说:“只要你有胆子去,我一定奉陪到底!”

菜瓜一听二鼻子和张保庆斗气打赌,要带猎鹰下去捉狐狸,吓得脸色都变了,几百年来谁敢进入冰冻瀑布下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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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文,话复前言,张保庆的鹰可了不得,一向被山中猎户奉为神明,他自己更是得意,觉得除了这只白鹰,别的鹰都是土鸡、草鸟、长尾巴鹌鹑。鹰屯的二鼻子不服气,他和张保庆打赌,前往冰瀑下的雪谷捉狐狸。冻结的高山瀑布,形同身披冰甲玉带的巨龙,翻过高山一头扎进莽莽林海,落差将近两三百米,分成好几层,一层一个近乎垂直的斜坡,深处云雾缭绕,两侧高山巍峨陡峭,站在高处往下看,如临万丈深渊,令人头晕目眩。

此处唤作“老龙口”,深处是条河谷,周围是层层叠叠的群山,森林和雪原等地貌在其中交错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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