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黄栌再回想, 那天傍晚,自己表现得真的有些傻气。
她就那样抱着两幅很大的昂贵画作,又想要看孟宴礼的表情, 费力地侧身,探着脖子,大概很像是睡觉落枕后的样子。
孟宴礼的话, 她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失恋疗伤?什么上一段感情?
要不是孟宴礼的画太贵, 她真的超想把它们放在地上, 好好和他理论一下。
黄栌心里甚至怀疑,又是徐子漾那个毒舌鬼在胡说八道乱造谣。
可能是发觉她的姿势实在怪异,孟宴礼把画接过去:“帮你送上去?”
黄栌的本意当然是不好收下如此价格不菲的礼物, 但她现在顾不上那么多, 脑子里乱七八糟,几乎快要打成死结。
黄栌这个时候仍然没有意识到, 孟宴礼那番话的真正含义。
她满心满脑子想得都是, 到底是谁说她谈过恋爱、怎么她还失恋了?
正逢周末,小区里人比较多。
黄栌家楼对面就是健身器材和儿童游乐设备, 不少家长带着宝宝聚集在那边。偶尔有来来往往的住户,提着超市或者商场的购物袋,从他们面前经过。
楼道门前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黄栌点头:“走吧!”
刚迈进电梯,黄栌实在忍不住,开口了。
反正电梯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她问孟宴礼, 是不是听徐子漾说的, 她去青漓是为了什么鬼的失恋疗伤。
“不是, 日租公寓老板家的女孩说的。”
黄栌按了电梯楼层, 开始认认真真地解释:
说她初到青漓时是怎么被小米误会成失恋、强行灌下一堆恋爱鸡汤的,又是怎么被塞了“粉红桃子酒吧”的宣传页……
电梯抵达楼层,黄栌还没讲完,边说着边拿出家里的钥匙,打开门锁。
推开家门的瞬间,她闭嘴了,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请孟宴礼上楼时,没想那么多。
家里打扫卫生的阿姨是每个星期一才会来,今天星期日,连续几天都没人收拾过了,门口放着几双爸爸走前穿过的男士皮鞋。
当然眼前的狼藉也不能都怪爸爸。
她的运动鞋摆放得并不整齐;前天晚上回来时顺手在美术用品商店买了一塑料袋子颜料,堆在门边;还有她刚才着急下楼,换鞋时,踢掉的两只动物爪子造型的拖鞋。
帝都市天气干燥,几天下来,玄关柜格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尘。
往客厅看,桌上她买的椰奶蓝莓蛋糕,被她狠狠挖过一大块,也不怎么成样子了。
不像孟宴礼家里,永远都是那么干干净净的。
“那个,孟宴礼,你进来坐。”
黄栌挠了挠耳垂,蹲下去找出一双客用拖鞋,放在地上,“就是我家里有点乱… !那个画别放地上!”
那可是grau的画。
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往地上放!
黄栌带孟宴礼走进客厅,让他把画放在沙发上。
她自己凑过去十分宝贝地挪好,确定不会磕碰倒掉,才忙着从柜格里翻出好几种茶叶:“你喝红茶吗?还是绿茶,白茶好像也有的。”
“别麻烦,我一会儿就走。”
“哦。”
黄栌想起孟宴礼说她失恋的事情,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总觉得孟宴礼在青漓时对她的照顾,没准儿就是因为觉得她失恋了,看她可怜。其实就算不是因为这样,他照顾她也只是因为爸爸的关系吧。
都准备放下了,不该计较这些的。
黄栌心里什么都明白,却又十分矛盾地为此感到难过:“她说我失恋,你就信了?”
孟宴礼说,他去日租接她回家时,确实和她不算熟。那时候无论怎么看,老板娘家的孩子和她年纪差得不算多,又都是女孩,也该比他和黄栌聊得来。所以他以为,是黄栌告诉她失恋的事情的。
而且那时候的黄栌看上去,确实心事重重。
“我明明是因为画展的事情才去散心的。”
黄栌从厨房拿了两瓶苏打水,一瓶递给孟宴礼,一瓶自己拧开,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
也能理解,毕竟最开始她和孟宴礼接触时,也以为他刚和程桑子分手、深夜去厨房喝酒是因为失恋。
虽然很可能确实是因为失恋,只不过对象是叶烨。
黄栌嘀咕:“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感情经历丰富。”
孟宴礼手里抛着那瓶苏打水,瞥她一眼:“稍微问一下,感情经历丰富是指?”
“叶烨啊。”
也没多想,顺嘴说出来的,说完黄栌捂住唇。
失言了,她不该认识叶烨的。
听到这个名字,孟宴礼略显意外:“说说看,我的‘感情经历’是怎么和叶烨扯上关系的?”
既然提到了,黄栌也没有刻意回避,只不过在讲述这一段事情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