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礼坐在“lasonas”酒吧里。
这间酒吧不会过分聒噪, 音乐都是舒缓的钢琴曲,但说实话,他现在不怎么平静。
“宴礼哥,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叶烨指着自己浮肿的眼皮,起身。
“去吧。”
灯光频频闪动变幻, 孟宴礼在神经最紧绷时, 忽然想起昨晚的黄栌。
她坐在他车子的副驾驶位置上, 小嘴喋喋不休,举着手机查了他们要去的那家日式烧鸟屋的菜单,念给他听, 好像生怕自己做东请客却怠慢了他似的。
后来她又说起那束黄栌花, 她眉眼间满是快乐:“谢谢你呀孟宴礼,我以前很嫌弃我这个名字的。很小的时候我妈妈就和我说, 这是爸爸临时乱想的, 都没有圣诞老人的十二只麋鹿们的名字好听。”
想到黄栌,孟宴礼稍微放松了些。
他拿起桌上一杯冰柠檬水, 喝了两口,用手机搜索,“圣诞老人的十二只麋鹿叫什么”。
还真的都有名字,厉害了。
来帝都前,孟宴礼就知道,见叶烨不会是件轻松的事情。
叶烨是孟政一生前的女友,两个人谈恋爱时也就17、18岁, 家庭条件都十分优越,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都是说要月亮家里人不会给摘星星的主儿, 从来没有过不顺心的事。
所以恋爱里的情绪波动,成了两个人生活中最大的障碍。
两个人都锋芒毕露,互相吸引,却又谁也不肯让谁一步。
感情好的时候是真好,吵架分手也是常事,一年总得有个三四五六七八次吧。
叶烨家本就住得离孟家很近,又都是在国外生活的同胞,走动得挺频繁。两人谈恋爱的事情,长辈们自然乐观其成。
有了这种关系,即便孟宴礼和叶烨本人并不算熟悉,也总能在家里遇见。
打声招呼,或者闲聊几句,总是有的。
因此对孟宴礼来说,叶烨这个人,本身就承载了太多关于过去在国外生活的记忆。
而那些记忆里,永远有孟政一的身影。
孟政一出车祸时,正在和叶烨闹他们的不知道第多少次分手。
他去世后,叶烨曾有过轻生的念头,幸好被家人救下来。现在她手腕上戴着的宽手镯下,仍是一道触命惊心的疤痕。
这次叶烨约孟宴礼,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宴礼哥,我订婚了,你说,政一他会怪我吗?”
这句话之后,叶烨下颌颤抖,眼泪夺眶而出。
死的人已经死了。
活着的人,总要想办法继续活下去。
哪怕他们已经痛失所爱。
“叶烨,你该考虑的不是孟政一,而是你要嫁的人是否与你相爱,待你是否真心。”
叶烨从洗手间回来时,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泛红的眼睑补了些眼影,看起来比刚才精神些。
他们又谈了一些有关叶烨婚礼的事,最后叶烨问孟宴礼:“宴礼哥,婚礼你会来吗?”
“如果不会给你造成情绪困扰的话。”
叶烨摇头:“到时候,我想带你见见我的先生,他一直很想认识政一的家人。我过去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
“很高兴你找到足够爱你的人。”
孟宴礼笑笑,“走吧,送你回去。”
结过账,他们一同往出走。
推开酒吧门,迎面而来的是帝都温热的夜风,叶烨跟在孟宴礼身后,刚哭过,嗓子有些沙哑:“还麻烦你折腾来一趟帝都,其实我去青漓也是可以的。”
“青漓多雾,航班不稳定。帝都这边我正好有几件事要办,过来一趟也不麻烦。”
孟宴礼说完这句话,余光一瞥,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酒吧门口不远处,站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是黄栌。
这是孟宴礼第一次见到黄栌和同龄的朋友们结伴,估计都是大学生。
在某个瞬间,他清晰感知到,黄栌是更为年轻的群体中的一员。
而在这个群体看来,黄栌会认识他,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一个抽着烟的男生,把烟掐灭,以一种“保护”的姿态,问黄栌是否认识他。
男生看上去颇为眼熟。
哦,是昨天在校门外遇到的那个?
孟宴礼捕捉到,黄栌飞快地看了自己一眼。
这姑娘满眼纠结,最后居然给人家介绍,说他是她爸爸的朋友,孟叔叔。
孟宴礼险些被气笑。
真行,有男同学在身边,他就成叔叔了?
黄栌也没和他多说话,和昨晚在他车上喋喋不休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他们叫的出租车一到,小姑娘就跟着同学一起跑了,走之前还不忘礼貌地和他挥挥手:“孟叔叔,再见。”
连哭了一晚上的叶烨,都带着鼻音笑出声。
叶烨揶揄孟宴礼:“宴礼哥,你都已经到了可以给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