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来,虽然眼睛对着账本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林茂盛关心地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衡逸,怎么了?”
“没事。”林衡逸回过神朝他微微笑了笑,想了想故作无意地问道,“对了二叔,你上次从西域带来的那种熏香叫什么名字?”
“哦,那个叫昙香。”林茂盛起身走到了桌边,拿起茶盏倒起了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只是上次二叔带给我的快用完了,刚好有个朋友要去西域一趟,想让他帮我带点回来。”林衡逸无力地扯了扯唇,伸手揉起了自己愈加疼痛的额头。
“是看账本看的累了吗,那就休息一会吧。”林茂盛倒了杯茶水给他,言语间满是关怀之意。
“谢谢二叔。”林衡逸接过了茶却没有喝,只是看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出神,昙香,林立夏说的也是昙香。
“衡逸,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的就先看到这里吧。”林茂盛劝道,今天的林衡逸明显是有心事,而且看他的眼神藏着探究。
林衡逸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起了身走向了门外:“那我先回去了。”
身后的林茂盛有些诧异地看着林衡逸离去的背影,衡逸似乎对他有些冷淡?而且怎么会突然问起熏香的事情,难道……
想到这里林茂神眼中划过一丝阴狠,事到如今,可不容许出什么差错了。
林衡逸茫无目在府里逛了起来,墙外孩童清脆的笑声传入他的耳中,他的思绪也开始混乱了起来。
林衡逸小时候并不像大多数孩子那样在嬉闹中度过。幼年的他整日对着的是娘亲那张苍白的脸孔。娘亲不喜欢吵闹,他就日日安静地坐在她的床边,看她面容落寂的绣着花,偶尔把从下人那里听到的趣事告诉她,只为了看到娘亲那难得展现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对自己的父亲印象很淡,似乎一年也只有几次才会看到他来娘亲的房间,父亲来的时候娘亲总会很开心地笑,可是父亲却总是冷冷淡淡的,看到她的时候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过了身子。那个时候的娘亲总会用一种极其伤悲的眼神看着他,即使他不懂娘亲为什么会那样悲伤。
后来娘亲生下了妹妹,对着粉粉嫩嫩的妙儿娘亲脸上总算是多了点笑容。他在一旁看着稚嫩的妹妹对娘亲撒娇,心里也不可抑制地高兴了起来。虽然他的父亲还是极少极少来看他们,可是他已经满足于这样的现状了,只要娘亲笑了,有没有父亲又有什么区别?
可一切还是毁在了他九岁那年。
那年的冬天似乎是记忆里最为寒冷的。他的父亲从外面带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回来,父亲看着那个女人的时候会露出极其宠溺的笑容,会对她嘘寒问暖,而这些都是他不曾对自己的娘亲做过的。
父亲带着难得的笑容来到了娘亲的房间对娘亲说:“我要娶她。”
娘亲整日苍白的脸上终于泛起了潮红,却不是为了喜悦,而是深深地气愤。娘亲没有了往日的娴静淡雅,没有了往日的贤惠大度,开始和爹大吵大闹,可是爹只是冷冷地看着娘亲,像是在看一出可笑的戏。
林衡逸记得当时父亲是这样对娘亲说的:“你后悔了吗?”
娘亲听了这句话以后终于平静了下来,然后大声笑了起来,虽然是笑着的,可声音却是那样凄凉:“原来,你一直都在恨我。”
林衡逸不懂父亲和娘亲口里说的是什么意思,可看着娘亲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只觉得莫名不安。他上去紧紧抱住了娘亲的身子开了口:“娘,你还有我和妙儿呢。”林衡逸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难过了起来,可身为一个小男子汉,他还是强忍着眼泪不哭。
看着眼前抱成一团的母子,父亲只是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会在下个月娶丽娘过门。”说完看也不看他们的反应就出了门。
他的父亲留给他的是一个背影,一个毫不留恋的背影。
那时的林衡逸以为生活还是会和往常一样继续下去,娘亲还是会在悲伤中过着期盼无望的日子,他还是会整日陪着沉默的娘亲,却没想到一切都戛然而止。
穿着红色嫁衣的女人容颜娇媚动人,和一身白衣面色泛青的娘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娘亲选择了在丈夫成婚当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或许是为了终止自己悲伤的人生,或许是为了阻止这场婚嫁。可是父亲只是过来看了一眼就去了前堂,继续着那热闹的婚嫁。冷冷的偏堂里只剩下回不了神的他和年幼不懂事的妙儿。
看着娘亲紧闭着的双眼,林衡逸发现自己竟然哭不出来。他陪伴了这么多年的娘亲,在这么个喜庆的日子里结束了自己痛苦的生命。而他和自己的妹妹在偏堂里度过了一生中最冷的一个晚上。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着,下人们的话语似乎都传不到他的耳朵里,妙儿已经被人带了回去,而林衡逸就一直跪在娘亲的身边,无法动弹。
直到有人将他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是一个陌生的宽厚胸膛,似乎可以承载住他无尽的悲伤。温暖的体温透过皮肤传给了他,林衡逸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