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几句,她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
挂断电话前,她说:“对不起爸爸,让您担心了,下次我会记得及时给手机充电的。”
站在厨房门口等黄栌的杨姨,听见她的话一阵心酸。
杨姨想,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黄栌始终想当面和孟宴礼说一声谢谢,但孟宴礼一直没露面,这房子太大了,黄栌连他在哪层都不知道。
爸爸在电话里说,让她就住在孟宴礼家,过些天如果爸爸忙完了,也会过来一趟。
令她感到不好意思的是,如果孟宴礼是自己的朋友,她当然可以心安理得住下。没事时请朋友出去吃吃饭饭、看看电影,一起喝奶茶什么的,有的是道谢的好方式。
但孟宴礼是爸爸的朋友,真的论起来,算她半个长辈了,请吃饭买奶茶这种就显得有点太小儿科。
黄栌在画室群里发了一句:
【给长辈添了麻烦,怎么感谢比较好?】
因为是暑假,同学估计都闲着,群里瞬间就热闹起来,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正经给主意的。
有人截图了百度的一堆过于文艺的感谢话语,黄栌看了几眼,觉得自己就是照着念,都不一定念得不利索。
大家都用文字交谈,只有仲皓凯发了一段语音。
黄栌点开,仲皓凯仰着语调在那边说:“感谢长辈有什么难的,你就给你那长辈,那什么,高歌一曲,‘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孟宴礼家只有杨姨和孟宴礼两个人,极为安静,黄栌吓疯了,生怕被听见,一把捂住手机,手忙脚乱地把语音关了。
群里一片“哈哈哈哈”,她也不好意思当着别的同学面发飙,私信给仲皓凯,问他是不是有病。
仲皓凯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毛病,每次被骂完,都还挺高兴,回了黄栌一串18秒的笑声。
黄栌想掐死他。
但过了一会儿,仲皓凯又发:
【哎,不是说给我拍海景照片吗?】
【我海景呢?】
黄栌懒得理他,干脆没回。
窗外雾色又浓了些,已经看不清远处山色,只有海水潺潺。
能听见楼下厨房里排烟机的响声,杨姨应该已经在开始准备晚饭了。
黄栌满腹心事,总觉得麻烦了孟宴礼这么多,一直到晚餐时见面再轻飘飘地说一声谢谢,这样太失礼了。
想来想去,她决定在开饭前去找孟宴礼。
这栋别墅三层。
一楼是客厅、厨房和餐厅还有杨姨的起居室,二楼有7、8个房间。
黄栌准备先从二楼找起。
出了房间,黄栌对着那幅油画,没忍住,摸出手机拍了一张。
走到每一间房间门口,无论房门闭合或者敞开,黄栌都会礼貌地叩三下,然后探头进去问一句:“孟叔叔,你在吗?”
楼梯旁有一扇房门始终关着,黄栌敲了门,然后推开一半,探进去半个身子:“孟叔叔……”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卡在嗓子眼里。
黄栌没想到这会是一间浴室。而且,一整间,比她家里的卧室更大的空间,全部都是浴室。
浴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沐浴露或者洗发水残留的木调清香,浅灰色的瓷砖墙上挂着一件或是睡袍或是浴袍的衣服。
方形浴缸里倒是没有水,也没有人,但黄栌还是有种闯入了别人私人空间的感觉,一时怔忪,不知道怎么办。
家里安静习惯了,突然多一个人的存在,有一些声音不需要刻意留心,就能听得到。
孟宴礼在三楼跑步机上漫步,只有一只耳朵戴了耳机,听见黄栌挨间屋子敲门,似乎在找他。
他正在看架在跑步机前的平板电脑里的文件,听见声音时,脑子还没从文件里转出来,延迟几秒,才关了平板和跑步机,从三楼下来。
黄栌就在楼梯旁边的浴室门口,一手扶门把手,一手扶门框,探了半个身子进去。
孟宴礼站到她身后:“黄栌。”
突然听见身后的声音,黄栌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同时转身。
她没想到孟宴礼在她身后这么近的位置,转过头,差点撞到孟宴礼的下颌。
孟宴礼似乎下意识仰头躲了一下,但他这个动作,黄栌的视线里就只剩下了他喉结。
有那么一个瞬间,黄栌突然想起雕塑系同学做的粘土头像。当时有人去摸雕塑的脖子,吐槽那个同学脖子做得有点别扭。
被吐槽的人嘴硬不承认,撞开他们嚷嚷着:“别他妈碰,男人的喉结不能摸,懂不懂!”
黄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
男人的喉结为什么不能摸?
可能是见黄栌走神,孟宴礼抬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你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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