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件事肯定是爸爸促成的,不然孟宴礼不会有她的微信,得告知爸爸。
黄栌不知道他们是哪种关系的朋友,万一有生意往来,这种“添加了朋友的女儿联系方式,因为朋友的女儿在外地,需要帮忙照顾一下”的事情,就算是人情,得让爸爸心里有数。
电话接通,黄茂康那边环境非常吵,轰隆隆的,说不上是什么声音:“喂?我这边下工厂视察呢,能听清吗?”
“能听清。”
黄栌嗓子发炎,说话牵扯得生疼,也还是尽量提高声音让爸爸听见,“爸爸,孟”
其实爸爸的朋友,她是应该称呼为叔叔的。
但孟宴礼看上去实在不算年长,总觉得叫孟叔叔好别扭。
黄栌卡壳一瞬,干脆直呼大名:“孟宴礼加我微信了,是爸爸麻烦人家的吧?我这边用不用请他吃个饭什么的?”
“不用,加了就行。黄栌啊爸爸这边忙,先挂了。”
也许是黄茂康那边太过于嘈杂,黄栌鼻子不舒服,说话瓮声瓮气,嗓子也有点哑,这些他根本就没听出来。
挂断电话后,黄栌闷闷地撑着床坐起来,拿矿泉水想拧开喝几口。手上没什么力气,垫着袖子拧了好几次才把水拧开。
生病时还是会有小怨念的。
黄栌想,爸爸真是的,就不能多关心她一点么!
正气儿不顺呢,仲皓凯像个催命鬼似的,又打了个电话过来。
“你好!”
“你好个头啊你好,怎么每次都跟我你好你好的?哎黄栌,我刚刚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啊?干什么呢?”
“在睡觉,刚想接你就挂了。”
仲皓凯那边停了2秒没说话:“大下午的,睡什么觉啊,和谁睡觉?”
“你是不是有病?”
黄栌说得急,嗓子疼,把手机拿远咳了几声才说,“你又打电话干什么?”
他俩平时没这么频繁联系过,画室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通电话一般都是有什么需要代买的东西,或者老师又通知了什么。
黄栌酸溜溜地想:
可能是因为画展成功吧,仲皓凯现在春风得意,可能就反常了点。
真是她都没机会体会到的春风得意呢。
“没事儿,就问问你干什么呢。”
仲皓凯问,“青漓好玩吗?怎么没见你发发朋友圈什么的,人家别的小姑娘喝奶茶都得晒个九宫格呢。”
黄栌咳过之后嗓子反而哑了,从床头拿了纸抽,抽出两张纸,边擦鼻涕边说:“景色确实是好看,等我再出去,拍几张海边给你看。”
“那行,等你发给我啊。”
“嗯,好的。”
“哎黄栌,你很冷淡啊,又不是跟我借半块橡皮的时候了?”
“你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你的所有半块橡皮,咳咳咳,都是我的!仲皓凯你有事儿没事?没事我挂了,睡觉呢!”
仲皓凯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这人太欠,好像被凶了几句还挺高兴似的:“行了不闹你了,听你这声音,还感冒了?接茬睡吧,醒了多喝热水,我挂了。”
黄栌其实不是想睡觉,她就是有点情绪低落,又不愿意和朋友说。
她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格,要是有什么阳光积极的、值得高兴的事儿,她可能早说了。
上学期女寝半夜报警说走廊有尸体,其实是有人梦游给拖把穿了条红裙子这事儿,她都在画室里和仲皓凯讲过。
但那些对自己天赋上的忧虑,以及对家庭关系的失落,她不想说。
以前在画室里同学们谈论过黄栌的爸爸,起因是黄栌手机收到转账信息,爸爸给她打了5万块生活费。仲皓凯正好瞄见,嗷了一嗓子。
画室同学都听见了,顿时口径一致,羡慕黄栌有黄茂康这样的爸爸:
“黄栌,你是不是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啊,你爸可太好了。”
“又有钱又开明,还不啰嗦。你这种生活爽爆了好么?”
“给你看我和我妈的聊天记录,一天给我发好几次视频,提醒我吃早餐提醒我穿秋裤,发一堆养生链接,动不动就想过来看看我。”
“我妈连我微信换什么头像都管,说用黑猫不吉利,让我用荷花。”
可能没人会懂她的烦恼吧,说出来会让人觉得不知好歹。
挂断仲皓凯的电话,黄栌发现手机里有一条语音信息。
通话时没注意,现在刚看见,是孟宴礼发过来的。
可能还在发烧,总觉得有点冷,黄栌窝进被子里,犹豫几秒,点开语音,把手机贴在耳边。
孟宴礼的声音算不上多温柔,只能说家教使然,让他语气里含带一种彬彬有礼,听着怪安心的。
他说:“你好,黄栌,我是孟宴礼。听你爸爸说,你是第一次来青漓。如果租车出行,一定要小心,可以下一个当地的天气app,这地方经常起雾又多山路,容易有危险。晴天如果长时间在海边,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