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的夏天,雨一直下,一直下,就像老天爷被捅了一个洞,总是不停地下!
海河也已经泛滥,整个天津到处都是灾民!
这些天,谷雨走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个呆滞、绝望的目光,看着一个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孩子,不断伸出手乞讨。
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十分痛苦,因此他对国民党反动政府的痛恨自然更深了,不知不觉间他的革命意志得到了反复加强。
昨天上午,阴凯卿等同志牺牲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天津,这位被敌人称为铁汉的年轻人,牺牲时不过二十七岁。
本来谷雨还准备派活动在天津上流社会的山西党员前往营救,但阎锡山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谁也想不到阴凯卿同志这么迅速的牺牲了。
得知他牺牲的消息后,谷雨站在窗口,望着窗口不断落下的雨水,沉默了很久。
虽然他知道革命免不得要牺牲,但他还是非常内疚。
这一次阴凯卿同志的牺牲,完全是被连累的,如果华平这个叛徒没有被转移到山西,他很可能不会这么早牺牲,甚至于根本就不会牺牲,山西地下党也不至于损失这么惨重。
随着山西地下党被破坏,我军潜藏在商震部教导团的几十名地下党员,或是被捕牺牲,或是紧急转移,原来搞了一大半的兵运,只能半途而废。
幸运的是,汾阳军校一百多名党员,处在29军的保护下,并没有受到直接影响;这批同志在四月份才和刘天章同志接头,而在华平这批人被调到山西的同时,刘天章同志也被同时调到了陕西,汾阳军校相关工作转而由阴凯卿同志负责。
而阴凯卿同志一直到牺牲,都没有泄露汾阳军校一百多名党员的情况。
也正是因此,对于阴凯卿同志的牺牲,谷雨才更加难过,这样一个如此坚定的同志,他知道得太晚了!
如果早知道,也把他调出来,就更好了!
事实上,谷雨对原来山西特委书记阴凯卿和组织部长刘天章两位同志都比较有好感,山西兵运工作做得很出色,这两位同志功不可没。
两人得到谷雨的欣赏,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在六届四中全会召开前,刘天章是书记,阴凯卿是组织部长,换句话说,两人在年初,换了一下位置,部下变成了上司,而上司变成了部下。
虽然两人的位置换了,但这半年以来,两人一直配合默契,山西特委内部很团结,谷雨上任知道这一点之后,自然十分欣赏;所以他才会让年龄更长的刘玉章同志前往陕西巡视,想搞清楚陕北根据地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创造出来,等到刘玉章回来,他还准备向中央提议,重用这位资历很老的同志。
而对年轻的阴凯卿,谷雨准备在山西历练一番,等过段时间,调到热河工作,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牺牲了,而且牺牲得这么壮烈。
谷雨心中又痛又惜,想了想,转头,沙哑着嗓子问道,“刘玉章同志去了陕西之后,有没有消息传过来?”
贺国正微微想了想,然后回道,“目前还没有!
我一个月前收到他的报告,他已经顺利抵达西安,并与西安的党组织完成了接头,现在应该正在巡视!”
谷雨点点头,“想法设法给陕西党组织传信,刘玉章同志巡视完之后,直接去热河省会赤峰,不要回平津,他在天津名气比较大,过来不方便,很容易暴露!”
“去赤峰?”
“北方局也将迁到赤峰!
你,建周,陈赓,我们都会过去!”
贺国正脸色大变,他从谷雨的脸色中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有些颤抖得说道,“倭国人动手这么快?”
“张学良蠢得跟猪一样,蠢人下棋,死不顾家,这一次为了镇压石友三,又调了几万主力入关,这样的天赐良机,日本人肯定会动手,错不了!”
贺国正脸色很复杂,想了想问道,“我们搬到热河,会不会影响到平津的工作?”
“不影响!
这段时间,容强一直在学习如何发报,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她已经可以做一些发报工作了;我们还可以让华润电子在收音机当中夹带一部电台散件,运到热河组装,到时候就可以直接联系天津的同志!”
贺国正点了点头,想了想,问道,“要不要请示中央?”
“我是北方局书记,这点自主权还是有的!”
微微顿了顿,谷雨皱着眉头说,“这段时间中央的一些指示完全是乱来,我人在天津,搞不好还会派人过来,监督执行;我躲到了热河,中央一时半会找不到人,估计也只能不了了之,等到日寇发动侵略战争了,我们再向上报告我们的发展规划,打着保卫苏俄的名义,谁也不敢随便质疑我们的决定,到时候我们就好办了!”
贺国正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真不愧是谷雨,对中央的思路这么了解。
不过他的笑容转瞬而逝,想了想,低声说道,“要不要告诉张学良一声?”
“当然要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