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院,再次安静得可怕。
半晌之后,破院里响起惊天动地的倒吸凉气之音,为这声伴奏的,是无论主仆,齐齐后退两步的惊悚步伐。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众人虽然听到了利箭破空之音,看见了脑袋被洞穿的谢大尸体,倒吸过凉气,后退过步伐,脑袋里仍然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堂屋里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嗒,嗒……
脚步声如雷,总算轰破了封禁众人的冰柱,然后众人知道了,刚刚有人死了,死的人,是谢家大公子谢帅曾经的护卫,被誉为刀剑双雄之一的谢大。
随后,众人才很应景地在脸上挂出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可每双眸子里的浓浓惊愕,依旧不少分毫。
蛮力境七层高手,刀剑齐攻之下,除非遇到内气境的顶尖高手,否则绝不可能被杀!
嗒,嗒……
沉稳的脚步声来到了堂屋门口,众人抬头一瞧,瞧见了被刀剑双雄杀成血人的邪天,同时也看到了邪天手上那张弩弓。
这把弩弓,便是取谢大性命的罪魁祸首。
一时间,众人眼中的弩弓,仿若正散发着慑人的光芒,虽然此弓破烂不堪,蛮力境一层的人都能轻易拗断,可它刚刚射杀了一位蛮力境七层的高手。
下一刻,弩弓光芒不再,众人看向了浑身满是伤口的邪天。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不是弩弓在杀人,而是邪天杀的,没有邪天,弩弓只是一死物,是邪天太过光芒照人,才赋予了弩弓夺人的光芒。
尽管他们心底冒出过此人卑鄙无耻,竟用暗箭来伤人的想法,可他们说不出口,因为换成自己与刀剑双绝对战,他们连暗箭伤人这句成语都想不到,更遑论付诸实践。
邪天看了眼谢保,吓的对方再退一步,仿佛在说这一箭本是为你准备的,随后他蹲下身解开背包,将弩弓放入,取出了另外一件东西。
一个蓝色瓷瓶。
八寸短刃从邪天袖口滑出。
当邪天打开瓷瓶,将其内绿汪汪的液体倾倒在短刃上时,一直致力于让自己平静坦然的谢力,终于忍不住连连后退,指着邪天惊恐大叫。
“赤,赤矾液!你从何处得来的!”
“哦?原来这东西叫赤矾液,”邪天看了眼退到谢保身旁的谢力,认真问道,“你知道这东西,它有什么用处?”
邪天本就不知此物,问的也很认真,可听在谢力耳朵里,那就是赤果果的恐吓,此刻他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想赶紧逃离破院,纠集更多的好手前来,于是他赶忙对谢保低声道:“二少,此子太过狠毒,为避免伤亡,我们撤吧!”
哪怕近在耳畔,谢保也没听到这句话,他正处于一个十分奇妙的世界,由兴奋、羞辱、恐惧、嫉妒、惊愕等各种情绪构建的壁垒,将他暂时与世隔绝。
这些情绪,都是邪天带给他的,兴奋由邪天的强大而生,他相信自己拿到那个秘密后,会比邪天更强大,恐惧是因邪天那一眼而起,羞辱又因恐惧而生……
自从两年前明白邪天只是谢家一条狗后,他就从未想过某一天,自己会从狗身上体会到嫉恨、恐惧以及恐惧带给他的羞辱。
邪天太厉害了这句话,占据了他的思维,他又是恐惧,又是愤怒,两种不断膨胀的情绪几乎要撕碎他脆弱的心。
所以,恐惧让他想用暴力手段彻底湮灭让他恐惧的邪天,而愤怒又提醒他要冷静,不能靠匹夫之勇。
当愤怒终于占据上风时,他笑了,笑得很自然,他轻声细语地对邪天说道:“告诉我你修为大进的秘密,我对谢家列祖列宗发誓,今日恭送你离开谢家,绝不找你麻烦。”
邪天没有笑,因为他懒得笑,将瓷瓶装入背包,转身关闭堂屋大门后,他横起手中短刃直指谢力,刀尖挑了挑。
得到如此回应的谢保,内心的愤怒倏然冲垮理智,淡然的笑脸转瞬间狰狞起来,厉声对谢力咆哮道:“杀了他!杀了他!他不死,你死!”
谢力浑身颤了颤,将警惕的目光从堂屋内部收回,深吸几口气,胆颤心惊地看着那绿油油的短刃。
他很不想应战,却不得不战,因为说穿了,他也只不过是谢家的一条狗,所以他朝前走去,只不过步伐异常小,仿佛怕走快了扯着蛋。
众人很纳闷,纵然谢大死了,也只是死在暗箭之下,凭借手中快刀,哪怕邪天手中短刃异常狠毒,刀剑双绝之一的谢力也完全可以应付重伤的邪天,为何如今谢力会摆出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们不清楚两件事,一是赤矾液剧毒无比,哪怕沾上半滴,要不了多久的功夫,整个人都将化为脓液。
第二件事,谢力已经破胆。
无论是之前刀剑齐攻之下邪天不死,还是堂屋内那支夺命暗箭,抑或是此刻邪天摆明用赤矾液对付他,每一件事都足以说明,邪天绝不是众人以为的垃圾。
刀剑齐攻之下,他体会到了旁人无法体会的恐惧,谢大也体会到了,所以才会突然失常,死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