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清闲穿上官服,在铜镜前照了照。
青衣不再,锦袍加身,英气更盛。
十品官服鲜绿色的底子,一条条锦绣连枝纹遍布衣衫,下摆与两袖间的三色纹锦带比寻常夜卫宽许多。
胸口正中的补子上,白马踏河。
腰间的布带换成褐色牛皮革带,马头铁銙卡在正中。
右腰多了一个牛皮袋,左腰的雁翎刀也换了崭新的,比普通夜卫的宽一些,重一些,锋利一些。
牛皮袋中,除了诏狱司腰牌、哨子等物,多了一枚夜卫铁腰牌。
上黑下白的新官靴的底子加厚一分。
李清闲望着镜子,比之第一次照镜子,至少高了一寸,不仅更加威武,眉眼间也更加成熟。
韩安博喜气洋洋道:“还只是十品,只得一套官服就这样出挑。从九品开始,祭服、朝服、公服、常服和闲服足足五套,你算是武官,还会加一套战服,那时候,你还了得?”
于平指着李清闲腰间的牛皮袋,道:“等这换上铜鱼袋,挂上绿绶带铁官印,我在神都司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李清闲和韩安博摇头笑着。
三个人走出房间,在灿烂的晨光中走向食舍。
一路上,凡是巡街房的人,都主动打招呼。
那些未入品的普通夜卫格外热情,一口一个李队李哥叫的响亮。
三人进了食舍,教头董英和各房十品靠近,有说有笑吃着早饭,也有一些入品的夜卫竟冷笑远离。
吃过饭,韩安博与于平回返,李清闲进了春风居。
不一会儿,周春风与李清闲在前,周恨在后,走出春风居,踏着鹅卵石小径,前往夜卫偏殿。
走了几步,前方圆拱门内迎面走来一人。
双方停下,青绿夹道。
对面的叶寒目光落在李清闲十品绿底锦袍上,愣了一下,然后忙弯腰拱手施礼道:“见过周大人。”
“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我们急着去司正殿,就不寒暄了。”周春风微微一笑,英俊的面庞映着晨光,和煦暖人。黑白混杂的头发也不显老,精神奕奕。
“是。”叶寒侧身站在一旁,微微弯腰。
李清闲路过的时候,礼节性地点一下头,叶寒也轻轻点头回应。
等三人走过,叶寒盯着李清闲的背影,心里像打翻老醋铺,不是滋味。
明明自己势头正隆,却没想到,一个连字都写不好的李清闲抢先一步。
他沉思片刻,从乾坤戒中取出元王世子的新请柬,看了看,摇摇头,又放回去。
走到远处,周春风扫了一眼周围,道:“看出了吗?”
“什么?”李清闲问。
“你还是太相信人。那叶寒看你的官服目光不善,只叫我大人却不与你说话,必是心怀不甘。”周春风道。
李清闲回忆当时叶寒的表情,道:“确实,他若泰然处之,恭恭敬敬叫我李大人,必是一条毒蛇。若拿我升官的开玩笑,则是个没心机的。他的反应,想想也算正常,反而让人放心。”
“你倒是心善。哎,希望叶寒好自为之。”周春风摇摇头。
三人来到夜卫偏殿外。
此地是司正日常开会的地方,久而久之便被称为司正殿。
门前廊柱成排。
望向里面,大红门槛隔断,青石碎白纹石板地面庄重,两排六根红色庭柱竖立,房顶蓝绿梁木鲜艳异常。
烛火摇曳,两排红色庭柱之间,摆着整整六列椅子,左侧三列,右侧三列,相对摆放,中间留出宽敞的过道。
过道尽头,卧着一处黑石平台,尺许高,其上空空,似是缺张座椅。
司正殿最深处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一位老者身穿窄袖十二章纹明黄衮龙袍,头顶二龙戏珠乌纱翼善冠,坐于九龙踏云椅上,神色肃穆。
画像之下,供案上摆着香烛瓜果。
李清闲还未到门口,就看到一个先到门口的六品官员面朝皇帝画像弯腰作揖道:“恭请圣安。”
说完之后,那官员进去。
李清闲扫视四周。
这司正殿位于夜卫大殿的左偏殿,大门正对着大广场,再往左便是锦林园,树木繁盛,花草招展。
一些身穿或红或绿的官吏聚在翠绿的树木下,低声交谈。
“周大人,周恨大人。”这时候,前面走来一人,拱手行礼。
周春风与周恨轻轻点头,并不多言。
李清闲看去,熟人。
正是那天带领夜卫护送自己骗魔门的六品武官,胸前补子上一只棕熊栩栩如生。
李清闲记得他叫曹铭,当时并未说过话。
这人身子大头小,两耳招风,拱起的手满是老茧。
李清闲心道自己毕竟只是从十品,正要主动问候,哪知曹铭收起手,微笑道:“见过小李大人。”
李清闲顺势还礼道:“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