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矮台之上抬眼向下望去,陈望看到的是一张又一张略带畏惧的脸。
四局军兵,四百五十三人,皆是昂首挺胸的站立在校场之上。
不仅仅是三局的新兵接受了训练,另外一局的老兵也接受了同样的训练。
这些老兵他们在队列方面基本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陈望只是改进了一下站姿。
陈望的目光向右移动了些许,老兵组成的那一局战兵就站立在队列的最右侧。
那一局的军兵和另外三局的新兵虽然穿着同样的衣服,同样戴着笠盔,拿着旌旗。
但是一眼望去,却是可以分辨出两者之间的差距,就好像一条的无形的沟壑横在两者中间一般。
七天的队列训练,靠着军棍让这三百七十名新兵勉强分清了左右,矫正了站姿和走姿,掌握了基础的队列。
他们站在原地也可以站的笔直,他们知道要跟着旌旗的方向行走,他们记住了当听到军号响起之时无论身在何处都要立即前往校场。
当他们穿上盔甲,拿起武器,举着旌旗聚拢在一起时,他们看起来像是一支军队。
但他们并不是,他们仍然只是一群农夫。
他们的身上没有血气,他们的眼中没有杀意,他们的眼神之中充斥着恐惧,他们加入军队只不过是为了吃上一口饱饭。
陈望的目光在左右游离,那些那些老兵都是见过血,上过阵的军卒,他们的身上带着血气,眼神之中蕴藏着杀意。
正是因为打多了仗,打老了仗,他们已经变得无比油滑。
辽东的那些军将能打吗?
他们自然是能打。
崇祯十四年,七月二十六日,洪承畴在宁远誓师,率八总兵、十三万人出征。
七月二十八日,洪承畴领军抵锦州城南乳峰山一带,与清军相遇乳峰山。
两军排开阵势在乳峰山展开激战,清军均以惨败收场,初战清兵失利,几至溃败。
清军八旗入关前共有四十个甲喇额真,松锦之战阵亡者多达十余人。
崇祯二年末的己巳之变中,关宁军与各路勤王军于城下与后金军鏖战,也成功将其击退。
若是真不能打,又如何能够打出这样的战绩?
他们拿着最多的军饷,穿着最好的甲胄,拿着最好的武器。
但凡是能够精诚合作,后金只怕是刚一露头便被剿灭。
只可惜辽东的那些军将打多了仗,爱惜起了羽翼。
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撤退转进其疾如风,迂回包抄其徐如林,劫掠钱财侵略如火,友军有难不动如山。
本来有很多的机会,但是这些机会都被他们从手中放过。
直到最后,后金这头恶狼已经演变成了真正的猛虎,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些大同兵也是如此,打顺风仗的时候个个争先,稍有颓势,便心生退意,士气大降。
将无决死之心,兵无死斗之意。
曹文诏虽然敢战,也有决死之心,但是他也逃不过这个时代的局限,战时主要还是靠着精锐的家丁搏杀,至于普通的营兵只不过是胁从罢了,又如何能让其心存死斗之意。
陈望收回了目光,这些新兵就像是一张白纸,可以任其书写,他们还没有沾染上这个时代大部分明军军中那种丑恶的习气。
而这些旧兵已经是积弊难改,但现如今也不可能将其踢出队伍,只能暂时分离,尽可能的减轻其影响,再看一看是否能够将其改造。
陈望没有说什么话去鼓舞人心,而是选择了直接开门见山。
“大战在即,大部的流寇已经朝着邠州方向蜂拥而来。”
校场之上没有人出声,这七天的训练,军棍教会这些新兵什么叫做肃静。
虽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陈望站在矮台之上,清楚的看到他们脸上神情的变化。
恐惧如同瘟疫一般迅速的在人群之中蔓延了开来,不仅仅是新兵的队列,就是不少的老兵也是显出了惧色。
平凉方向过境的流贼足有十数万,当初在西安城下,流寇联营五十里,夜幕落下,漫山遍野尽是灯火,如何让人不心惊。
“之前已经为你们分了各自分了队,现在每队自行推举出三名队长候选。”
“你们队的队长和队副,将会由我从这三名队长候选之中选出定下。”
陈望的话音落下,校场之上的一众新兵皆是神色迷惑,他们对于陈望的这道命令十分不解。
校场之上,一众站着的新兵皆是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农夫长工,一直以来他们已经习惯于受人安排。
他们以为过了一段时间,陈望就会派遣队长下来管辖他们。
他们想过很多的事情,也想过或许他们之中表现优异的人会被提拔,但是他们唯独没有人想过,陈望会让他们自己选出队长,推举军官。
唐世平面色微变,转头看向身前不远处的陈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