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人的谋划还未浮出水面,但莫斯利已经带着来自英伦的使团在奥斯陆港下了船。
港口码头,挪威王国政府的代表早早地就在等候英国朋友们的到来,为首的代表正是挪威首相。
按正常外交惯例来说,挪威首相作为挪威王国政府的最高首脑,是不必亲自来迎接的,但是今天的挪威处境实在艰难,欧战结束以来中欧同盟咄咄逼人的扩张之势,即使处在北欧这样的世界尽头之地也能感受到。
邻国瑞典越来越明显的亲德倾向令挪威人寝食难安,如果瑞典和德意志帝国这个中欧霸主勾结上,挪威人真的还能保住1905年独立以来的成果吗!
这一切都还很难说。
所以今天的挪威王国政府,迫切地需要和第三国际搭上线,最少最少,也不能恶化关系,否则面对如日中天的中欧同盟和越发强势的瑞典王国,挪威真的就只是一条砧板上待宰的鱼罢了。
更何况,来自英法两国的投资几乎占到了挪威外资的三分之二,如果挪威想要摆脱欧战结束以来的造船业衰退乃至于经济疲软,就不得不倚仗第三国际的红色资本。
正因为和第三国际的关系是如此重要,所以前来迎接莫斯利副主席的不只是挪威首相,随行人员里面还有一些麦克莱恩很熟悉的人物,比如挪威工党的党主席奥斯卡尔?托尔普。
挪威工党于1887年在社会民主主义思想指引下成立。主要领导人是克里斯蒂安?克努森,1891年通过的党纲接近于德国社会民主党的爱尔福特纲领。
挪威工党曾领导劳动群众争取改善切身利益的斗争,迫使资产阶级1895年实行劳动事故保险、1911年实行医疗保险。1908到1912年以马丁?特兰梅尔为首的挪威工党左翼组织和领导了造纸、冶金和矿工工人大罢工。1915年挪威工党参加了国际社会党第一次代表会议,签署了《齐美尔瓦尔德宣言》。
在中国社会党还是第二国际的一个成员党时,挪威工党对1911年的辛亥革命和1913年的中国二次革命都兴趣缺缺,更谈不上多么看重君汉主义的激进社会主义思想。
这是毫不意外的,当时的挪威工党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带有改良色彩的社会民主党,步调更是和作为马克思正教会的德国社会民主党完全一致,而由于挪威特殊的国情,他们甚至比自由党更热衷于资产阶级的宪政民主,也算是奇景。
一切的转变在于欧战。
欧战彻底摧毁了第二国际的威信,连带着毁灭的还有主张战争的各个社会民主党在左翼工人中的威信,而在这一切的毁灭之后,在亚洲的风雷激荡之后,率先点燃欧洲革命火焰的正是俄国布尔什维克们的十月革命。
挪威工党在1917年的俄国十月革命风潮猛烈之时,也曾于1918年在奥斯陆召开过有170多名代表出席的挪威苏维埃成立大会,尽管俄国的布尔什维克们后来失去了俄国可能拥有的最优秀的革命家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同志,又在莫斯科遭遇了恐怖的失败,不得不转移到乌拉尔山以东的西伯利亚去,紧随其后的1919年公社革命依旧大大鼓舞了挪威的青年激进党人们。
虽然挪威苏维埃并没有保存下来,但是第二国际的影响却被彻底驱逐了出去,如果说1918年挪威苏维埃给挪威带来的最深远的影响,那必然是青年激进派的崛起。
自从1918年以来,青年社会主义就是团结挪威左派的粘合剂,来自青年激进派的这一思想混合了无政府主义、工团主义以及马克思林君汉主义,最初只是青年激进派为了反对顽固的工党温和派领导层,最后却促使他们抛弃分歧,联手夺取了工党的领导权。
至此,挪威工党像英国工党那样日益左转,尽管支持温和派《尤坎宣言》的党人依然很多,甚至占据了工党的领导层,但在1928年政府仅仅维持18天就倒台的失败和1932年劳联大会上第二次工会反对派的成功,越来越多的青年党人不把《尤坎宣言》放在心上了。
时至今日,青年社会主义仍然是挪威左派团结的象征和灯塔,但是日益分裂的工人运动是否会继续维持一个联合阵线,亦或是走向分崩离析,这一切都被厚厚的迷雾所笼罩。
但今天的奥斯卡尔?托尔普既然站在挪威首相的身后,他的选择如何已经昭然若揭了。
莫斯利和挪威首相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随后又与托尔普主席握手。
“奥斯陆全体市民都热烈欢迎莫斯利主席的到来!”
托尔普主席满面春风,语气颇为热烈。
他故意称莫斯利为主席而不是副主席,也存了一点吹捧莫斯利的心思,但这却更让莫斯利失望。
莫斯利只是颔首示意,锐利的眼神打量着这位托尔普主席,很是带上审视色彩。熟悉莫斯利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莫斯利先生并不多么看得上这位油滑如资产阶级政客的主席“同志”。
托尔普主席被莫斯利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但面上还是维持着一副热烈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