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二夫人大吃一惊,怒目而视:“三弟妹,你竟然这么歹毒,害我们一家!”
三夫人不甘示弱,瞪回去:“事情是二哥做的,难道是我逼他养伎子的?还是我让他偷私库的?做事情的人不歹毒,传话的人倒是歹毒了。”
“要不是你,我们现在怎么会丢这么大的脸?还卷进这样的案子里!”
三夫人冷笑:“你们一家真会贼喊捉贼。二丫头想抢大丫头的亲事,反过来骂大丫头;你们两口子从公中捞了那么多钱,却说我歹毒。敢情我们都应该躺平任你们欺负,敢反抗就是歹毒了?”
二夫人不乐意了:“什么从公中捞钱?长幼有序,没分家本就该我们管着!你们忤逆兄嫂,还敢这么大声!”
“呸!”三夫人不客气,“读没读过书啊?父母才叫忤逆呢!对兄长敬重,那也得兄长像个人!兄友弟恭,听过没有?”
“你……”
“住口!”眼看她们妯娌越吵越来劲,那高大人大喝一声,阴冷地瞥过去,“你们当现在是做什么?”
两位夫人吓得一哆嗦,不约而同在心里埋怨对方。
都怪她,这种场合还要跟自己吵,不知轻重!
三老爷没想到是三夫人干的,惊吓过后,大着胆子求情:“楼大人,这就是我们的家务事,没有别的意图,我们也没想到,那伎子竟然自尽了。”
楼晏嘴边的笑一闪即逝,反问:“你怎么知道,那伎子是自尽的?”
三老爷呆了一下:“不是自尽?”
楼晏撑着手肘,慢悠悠道:“实话告诉你们,那伎子关系着一桩密案,我们太平司盯了很久。结果你们闹了一场,惊动了贼人,把人给弄死了。现在我们线索全断了,追查不下去,你们说,要怎么办呢?”
两位老爷都是一呆。
二老爷道:“这、这也不关我们的事啊!人又不是我们杀的。”
“谁说没动手就没关系?”那高大人阴阴地道,“若不是你们胡乱干涉,贼人怎么会将那伎子灭口?我们太平司这么多人手,忙了大半个月,等于白干了。活干不好,上头就不批钱,这下子,连茶水钱都不够了!”
三老爷还想据理力争:“可是大人,我们也是无辜被牵连……”
二老爷才被分走大半财产,正心疼着,听这段话钱啊钱的,忽然灵光一闪,试探着开口:“要不,这茶水钱我们出了?”
听得这话,高大人神情缓和下来,那张一看就像酷吏的脸,忽然变得和善起了。
“这怎么好意思?”
却没说不要。
二老爷懂了。他可不像三老爷那么老实。之前跟人吃酒的时候,也曾听过太平司的事。
有人骂楼晏,身为王侯公子,竟仗着手中职权,做些威逼勒索的事,丢尽了楼王爷的脸。
今天摆这么大阵仗,原来是捞钱来的?
也是,那么多人看着,他们走的时候小怜还是好好的,便是死了,派两个皂吏来问话就行了,用得着带这么多人来问罪吗?
二老爷松了口气,给钱能解决就好,真被太平司沾上了,那才叫麻烦。
“应该的,大人也是为朝廷办差,下官不过出点茶水钱,就当为陛下分忧了。”
三老爷也明白过来了,跟着附和:“是是,都是为陛下尽忠。”
二老爷吩咐几句,不多时,管事便送了个盒子进来,呈到高大人面前。
高大人瞥了眼,俯身对楼晏耳语几句。
楼晏的手指在案几上叩了两下,说道:“本官忽然想起来,听说池二老爷占着侄女的嫁妆不还,可有其事?”
二老爷忙道:“没有的事!只是代管罢了。您也知道,下官的兄长去世了,她一个没出阁的女孩子,怎么好亲自掌管……”
“池大夫人不是还在吗?”楼晏似笑非笑,“既然母亲还在,轮不到叔父吧?”
“这……”
二夫人暗暗拧了他一把。
这是钱没给够,故意找事呢!
二老爷狠狠心,再叫来管事。
很快,又一个盒子送进来,这次里头放了许多张银票。
高大人扫了一眼,向他点点头。
在池家老爷夫人的屏气凝神中,楼郎中慢慢饮尽杯中茶水,终于起身:“太平司事务繁多,既然不干你们的事,本官就先回去了。几位受惊了。”
两位老爷松了口气,忙道:“不敢不敢,大人走好。”
楼晏不再多言,背着手缓缓出了厅堂。
不过辰时末刻,阳光刚刚明亮起来。丝丝缕缕的光线,照在他有如青松的身姿上,越发挺拔俊秀。
二老爷在心里呸了一声。
瞧着人模狗样的,却是个阴险小人!亏得他师从玉衡先生,号称帝师的关门弟子。若是玉衡先生泉下有知,怕是会气活过来。
三老爷就文雅多了,只在心里叹了一句。
卿本佳人,奈何作贼。